千清没有再冷嘲热讽。
季英这才起身,坐到旁边的座上。
“展西现在也没动静。”
千清看他,问:“你把自己关府里几天,想过这事儿怎么处理吗?”
“陛下,微臣……”
话还没说完,季英注意到千清眉头皱了起来。
他改了口:“我想过,南水先前与北元打完后元气大伤,此刻再次表现出进攻的趋势,我认为并不合理,倘若真的打起来,以展西目前的兵力和财力,也未必会输。”
季英跟了千清许久,对于称呼依旧固执,也多次、不厌其烦地提醒他,身为王该用什么自称,而他作为臣子,在君上面前用“我”是多么不敬一件事。
但他这次做出了让步。
妥协,是为了修复这段关系。
一种无声的、成年人的求和。
千清皱起的眉头松开些许,不知是因为他对称呼的改口还是因为他说的这些话。
“南水在试探这个联姻是什么意思。”
千清冲他勾了勾手。
季英走过去,看见他案几上的舆图已经做了标注。
“南水驻扎的地方在这儿。”
他用毛笔的另一端杵着其中一处标注了的地方。
季英立刻反应过来,“这里易守难攻,要攻下此处需得花费大量财力兵力,得到的益处却太低,浪费资源,南水真要打,必然不会选择这个位置。”
“聪明。”
千清往下一滑,“如果我要统一天下,肯定从这里打进去,这样北元出兵以前,我都已经占了几座城池了,到时候北元为了保全自身,未必肯全心全力帮展西,等我拉拢了人心,再用展西的兵打过来……你不帮我是吧,你现在也得完蛋……展西人肯定会这么想。”
季英忍着没笑,顺着他画的那条线看过去。
他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处,“为何不从此处过?”
千清笑了一下,“以防万一,如果亓东要出兵,可能会从这里来拦截。”
季英愣了一下,而后才想起来,“亓东与三国都隔着天堑,已经不问世事十多年了。”
“所以说,以防万一。”
“亓东若要出兵……”
季英扫视了一圈舆图,“也只能从此拦截。”
“不严谨啊丞相。”
千清又指一处:“此地离亓东是远了些,但此地人烟稀少,打过来用不上半天,掠夺完了再赶过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季英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思路再次被打开,虽然军事于他而言并非擅长的领域。
但他发觉千清在这上面的确是非常认真且用心的。
季英视线一滑,注意到了北元的一处标注,与先前所有标注都毫无联系。
他思索了一会儿,没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猜测着问道:“那这个标注是……京城的粮仓?”
千清看过去,“哦不是,这是我选的秋猎场,等宫宴完挑个好天气就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