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木缓缓放松眼周肌肉,目光浅而透,笃定地说:“您真好看。”
有那么一瞬间,盛逢时特别不想跟袁木对话。待看到袁木垂了头,脸上泛起一点羞涩,盛逢时彻底不想搭理她了。到底是谁在搅乱池水?无知无觉的小孩子太讨厌了。盛逢时深深地叹气,觉得自己老了两岁。
袁木看到贴墙靠着一个小垃圾桶,抬头问:“盛老师,垃圾桶是您买的吗?”
“是。”
“谢谢您。”
“不用,刻你的木头。”
“好。”袁木拿出工具,双腿夹着垃圾桶,低头细刻不再出声。
盛逢时不想搭理袁木,就真的不搭理了,当这个人是一团密度不同的空气,没有视线交汇,没有言语交流,只有沉默,深海一般的沉默。袁木很舒服,和盛逢时一起沉默是种独一无二的奇妙感受,袁木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流动着,远比话语来得珍贵。
中午各自吃饭,下午在办公室碰头,袁木说盛老师下午好,盛逢时说下午好袁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袁木夹着垃圾桶刻小人儿的五官,盛逢时在一叠表格上签字盖章。如果没有人来打扰,或许她们就这么沉默下去了。
“请进。”
一人穿休闲装,清瘦斯文介于男生和男人之间,走进办公室内,诧异地看着多出来的办公桌,以及多出来的袁木。袁木正弯腰放下垃圾桶,木头和刀已经收进桌斗里。
“坐吧,陈轻。”盛逢时走过来接水,现在饮水机就在袁木桌子边上,她偏头说,“袁木,你去下面走走,或者到……”
“没关系盛老师,我相信您。”陈轻出声打断,“虽然是秘密,但见得了人。”
盛逢时没再说什么,袁木自觉走到盛逢时身边,端走两个接满水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盛逢时手里还有一杯正在接。
陈轻坐了那张单人沙发,盛逢时坐在双人沙发靠近陈轻的一边,袁木坐在盛逢时身边,学盛逢时侧过一个角度,面对着陈轻。一坐下来袁木心里就开始敲小鼓,鼓面紧绷结实,敲一下震得心脏直颤,这股颤动旋转往上走到嗓子眼,一张嘴就要出来了。没坐过这个位置。没坐过盛逢时身边。感觉,不太一样。
“最近心态有变化吗?”盛逢时问。
“想通了点,没以前那么难受了。”陈轻回答,“偶尔会失眠,想。”
“执念没有那么强了,对吗?”
陈轻点头:“对。以前想到不能在一起,感觉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了。现在有时候会想,不开始就没有结束,这样可能对我们都好。”
“你已经毕业了,没有考虑过表白吗?”
“其实延期毕业之后,我只见过赵歌一次。他一直在推,我想他知道了。”
赵歌?今天上午见到的那位助教?袁木回想他的模样,抛开脸上那几颗历史遗留问题,其实挺阳光帅气。
“你打算放弃了?”
陈轻摇了摇头,又点一下:“如果我的感情带给他的只有困扰,不如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