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渡桥与莫寻欢的神?识相连,她回道:“替我的徒弟寻剑。”莫寻欢当然不信她的话,拍品的名册又不是提前好几日就?放出来的,谁知?道岐玄剑会出现在这?面子上她又不能戳穿,只?道:“原来如?此,那便恭喜庄主喜获岐玄了。”易渡桥:“多谢。莫宗主来此又是为何??”莫寻欢倒丝毫不避讳,实话实说道:“我有件法器被门人盗走?,有风声?说是在烟云楼,便来碰碰运气。你瞧瞧,可不就?在上头?我的东西也敢要,要我说这销金会当真是有胆色。”“是么。”天贶将名册递过来,易渡桥由后往前翻看几页,“恭喜宗主失而复得。”她这话纯粹是照抄莫寻欢的,奈何?人家听了还得说谢谢,将体面的敷衍诠释得淋漓尽致。易渡桥收回神?识,见那岐玄剑被送进了齐瑜的雅间。不多时,沉墨印上属于刘凭云的字迹亮起:“多谢师父!这剑好漂亮,可惜我拿不动。不过我再长高些肯定就?能拿动了!”易渡桥一板一眼地?回道:“拿不动想来是因你修行不够。”过了好一会,刘凭云回道:“徒儿会努力的。”像片蔫吧了的菜叶子。……好像说错话了。易渡桥眨了眨眼,有些不自在地?将沉墨印放回芥子中。芥子里的小荀洛拿着沉墨印玩了片刻,一本正经地?写道:“庄主姐姐说话就?这样,你不要多想。”刘凭云也回道:“我知?道。”小荀洛又给她画了个怪模怪样的小人,圆滚滚的,像一小截糖葫芦。齐瑜见刘凭云拿着沉墨印看了一会又哭又笑的,不由担忧地?摸了摸刘凭云的额头。……当真无事吗。直到最后一件拍品被端上台时,张乾还未现身。其内容不出所料,正是那些被做了手脚的灵草和仙器。黄少爷倒是在崔漱冰面前刷了好一顿脸熟,先是把烟云楼的酒菜小食全点了一遍,再是和崔漱冰攀谈半天,不是拍马屁就?是哄崔漱冰再吃两筷子酒菜,好歹得把救命之?恩报了。崔漱冰耳根子软,顺着他?的意思?尝了几筷子便不再动了。黄少爷兴致勃勃地?又饮下一盏酒,对旁边的侍者道:“这香不够浓啊,再点些!”明明已经添过一回香了。崔漱冰望着离他?最远的那间雅间,心下想道,好厉害的鼻子。动作一滞。……香?崔漱冰状似不经意地?朝那香炉看去,袅袅甜香飘散开来,他?试图运转周身灵力,却?发现经脉遭阻,不得运转半分。台下已经有人在叫价,如?果?阻拦不及,这些商品便会随之?流入整个西域的命脉,届时发作后果?不堪设想。崔漱冰蓦然看向黄少爷。黄少爷丝毫不惧,向他?拱了拱手:“都是给人做事的,崔仙长多担待。”“你果?真发现了。”就?算经脉被封,崔漱冰说起话来依旧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做起来有何?意义??”黄少爷道:“为这天下的凡人讨一个公道。”崔漱冰摇头:“愁杀人以吃人为生,想要生灵涂炭,又何?须以苍生为借口。”这话听起来不甚顺耳,黄少爷脸上笑意森森:“仙长还是先顾好自己吧。禁仙烟只?要吸入便会被封锁修为,就?算是贵派掌门来了也难逃。同?你联手的岑仙长想来也中招了吧?”岑仙长?崔漱冰心下疑惑,面前不显:“她与我修的道不同?,如?何?中招。”黄少爷得意道:“你们正派修士就?算道心千万,功法也只?不过是一种而已,又如?何?中不得招?”崔漱冰恍然大悟,原来这等“禁仙烟”封的并非经脉,而是正道修士中一脉相承的心法。他?脸上温和的神?色终于一扫而空,目光深深:“多谢解答。”那箱灵草与仙器终于落了价,侍者脸上的笑容掩抑不住,道:“多谢各位赏光。”他?侧过身,张乾踱步而出。在他?的设想里,崔漱冰与岑小眉如?今已经是两个废人,随便派几个手下都能将他?们俩生擒了关进地?牢,又何?谈妨碍销龙计。他?志得意满地?站在台中央,只?等那箱子被送出烟云楼,散入西域各处。“且慢。”冰凉的女声?打断了张乾的思?绪,易渡桥覆着面纱从雅间中走?出,“那箱东西出不得烟云楼。”来了个砸场子的,烟云楼里的人声?当即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张乾的脸上当即有些挂不住,他?一挥手,数十个护卫便涌上了二?楼雅间。易渡桥一眼便看出都是凡人,毫不在乎地?飞身而下,落在张乾身前不远处。“岑小眉,别以为你在问天阁受人尊敬久了就?能来我这烟云楼作威作福。”张乾冷笑道,“中了我的禁仙烟,想必你如?今已经功力尽失,何?必硬撑?”黄少爷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闹剧:“是啊,何?必呢。”他?没注意到,崔漱冰的眼神?里带了从未有过的意味。那是对愚者的怜悯。一道剑光将整个台子劈成了两半,轰鸣响彻整个烟云楼。台下众人惊声?尖叫,你推我搡地?想要逃出去。一片乱象之?中,天贶的鞋尖接连点过几个凡人的肩头借力而起,伸手将那硕大的箱子夺了回来。他?开屏似的朝易渡桥笑了笑,奈何?对方根本没看他?,天贶对此归结为“主人真的很信任他?”,喜滋滋地?一把将箱子拍碎了。眼见那箱东西化为一地?碎渣,张乾目眦欲裂:“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逃过禁仙烟!天贶落回易渡桥的身侧,他?抬起手,细心地?将系在易渡桥脑后的绳结解开。白纱被他?叠好放在袖中,顺便帮易渡桥理了理鬓发。易渡桥抬眼,眉心一点赤红非常。“谁告诉你我是岑小眉的?”晚归人(十)想?来张乾死也不会想?到,堂堂枯荣峰主竟然能屈尊和鬼尊联手,只为了抓他一个?凡人。烟云楼的地牢成了张乾作茧自缚的囚笼,往日里供他端坐的软椅坐在了易渡桥的身子下边,天贶站在她身边扇了扇风,试图将地牢中散不去的血腥气扇散开。易渡桥微微仰头,与墙上的张乾对上了眼。张乾的形容堪称狼狈,高高竖起的发冠早就不知道被易渡桥的剑气扇到了哪个?角落里,头发枯草似的垂落下来,遮不住他憔悴而惨白的脸色。“别想?服毒自?尽那招了。”下巴被一只手轻巧地?卸了下来,天贶的身影仿佛鬼魅,一眨眼就到了张乾的面前。他比张乾要?高上半头,居高临下地?说道,“刚才就被崔漱冰救回来过一回,你?是想?再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滋味?”待他说完,易渡桥才装模作样?地?隔空点了点他:“直呼崔峰主名讳,没大没小。”天贶低眉顺眼地?配合道:“我知错了。”他对人像有两副面孔,这?边刚装完乖觉,那边便?又瞪了张乾一眼,“审你?半天了还?不说,真想?把你?们愁杀人那点破事烂肚子里?长虫了都出不了声响!”张乾:“……”他这?会是真要?“目眦欲裂”了,眼睛瞪得和看门的石狮子无甚两样?,血丝细密猩红。那下巴被天贶一手卸了直淌口水,就算他想?说也说不出来。易渡桥他们两个?就是特意折磨他来了!易渡桥或许没有这?般心思,但?天贶有。一肚子坏水开始翻腾,他故作不解地?在张乾面前踱步片刻,直到淌下来的口涎沾满了衣襟,天贶这?才后知后觉地?一锤掌心,引着灵力把张乾的下巴托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