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觉得自己的字练习了这么久,能说的上工整,却说不上好看。历史上昭明帝的墨宝那是无价之宝,因为昭明帝本身就写得一手好字,但平日里写得又着实太少,几乎少有真品流传到现世。谢恒琢么着什么时候就让将军赠送自己一副墨宝,写什么都没关系,当然最好是祝福之语,他一定当做传家宝一样保存起来,不管有没有后代都要想办法流传下去。合并宴会三甲已定,本届科举算是正式结束。接下来的重头戏便是琼林宴。琼林宴,即在殿试后,确定了新科进士的名次,皇帝便要赐宴庆贺,宴席设在皇家花园“琼林苑”,因此这场宴会便也被俗称“琼林宴”,又叫“荣恩宴”。对于大多数考生而言,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这是何等“大喜”,自然要庆贺一番,这觥筹交错、对酒当歌的琼林宴可不就是最合适的场景。更有心者,已经将琼林宴当做未来踏入官场的第一步交际。同一批考生自然更加容易培养感情,比起那些已经在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们,同期考生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虽有相互攀比,但既是同一批的天子门生,也多少算是有些同窗之谊。不过在谢恒看来,这琼林宴的意义其实就跟在现代社会中高考结束之后的散伙饭差不多。只不过这是官方操办的“散伙饭”。在官方的结束之后,往往考生们还会自己筹办宴会,由比较有声望地位的考生牵头。琼林宴上毕竟还有皇帝和一些朝中重臣在,不能太过尽兴,以免在陛下和诸位大人面前失了体统分寸。但自己筹办的宴会便能放浪形骸了。这一场由考生们自己筹办的“散伙饭”结束之后,大家也是真的散伙了,从此各奔前程。正是“日午离筵到夕阳,明朝秦地与吴乡。”其实当初乡试结束之后官方也有举办散伙饭,是为“鹿鸣宴”。不过“鹿鸣宴”是地方官员举办,参不参加那不是非常重要,只是一般那些没有身份背景的考生都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一来是为交际,二来也是担心如果不去的话会得罪举办宴会的官员,日后要是自己的官职没有对方高,保不齐还会被穿小鞋。谢恒算不得有背景,按理说是应该去的,但他懒得很,而且当时事情也比较多,没那个功夫到那种场合去应酬。再说他也不认为自己将来的成就会低于那举办宴会的官员。只怕就算那官员当时记了自己一笔,日后再见也不敢提出来,还要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大人”。当然这琼林宴不一样,不参加不行。琼林宴可算是国宴水平,新科进士们不但能与皇帝一同饮酒,见一见部分朝中大臣,还能与皇帝和朝臣们一同游园赏景,光说出去那都是光宗耀祖的事。再说要是真不去,被皇帝记上一笔可跟被地方官员记上一笔的情况完全不同,谢恒还不至于那般没脑子。现在所有的新科进士们就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琼林宴的消息。然而终于等到了参加琼林宴的通知,却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惊喜”——今年的琼林宴和会武宴将放在一起举行。一听到这消息,不管是原本参加琼林宴还是参加会武宴的人都沉默了。会武宴的名声虽然没有琼林宴大,但其实就规格来说算是与琼林宴相当。如果说琼林宴是文科的“散伙饭”,那会武宴就是武科的“散伙饭”。这武状元是哪来的?可不就是通过武举诞生的吗?想要在军中建功立业,除了去参军从小兵小卒做起,另外一条道路就是参加武举。只不过武举对武功的要求太高,真要说起来其难度比文举一点也不小。原本会武宴是在武科殿试放榜之后,由兵部为武科的新科进士们举办的欢庆宴会,皇帝也会出席。宴会上还会赏赐武状元盔甲、腰刀等。也会赏赐其他武进士赏银,那都是实打实的好处。当然会武宴跟琼林宴的举办形式大不相同,这些武进士们绝对不会吟诗作对,主要原因是不会,所以大家除了喝酒吃肉侃大山之外,就是比划比划拳脚,进行一些点到为止的切磋。如此的风格迥异,又怎么能将会武宴和琼林宴安排到一起举行?这武进士和文进士们碰到一块,大家先前又不认识,也还没开始入朝为官,更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妄议朝政,那就没什么共同话题啊!还是说两个宴会一起举行,但泾渭分明,左边的文科进士们吟诗作对飞花令,右边的武科进士们一拳一脚要你命?到底是什么人才想到的这样的主意?很快谢恒就从宣景那知道,那个“人才”就是惠承帝。一向爱热闹的惠承帝今年不知抽的哪门子疯,非要将琼林宴和会武宴合并举行,说是让大瑾国未来的文臣武将的栋梁们提前认识一下,交流交流感情,往后在朝堂之上能更加同心协力。任凭其他朝臣们如何劝阻也不肯更改决定。谢宏听了就想笑,难不成惠承帝还以为现在文臣、武将不和的局面是因为平时打交道太少了吗?是因为当初初入朝廷的时候没有一个美好的认识开端吗?这明明就是朝廷的制度问题,也是风气问题。别说现在朝廷上文武不和,就是在平时有许多读书人和武人也相看两厌。这是一起吃顿饭就能解决的?谢恒都很怀疑万一到时候宴会上双方发生些不愉快,即便当着陛下的面不能如何,但彼此心里都会记下,到时候不但没有达成为未来友好相处打基础的目的,还直接就埋下了不和的祸根,为“文武不睦”的可持续发展添砖加瓦。可无奈,上位者已经决定这么干了,还一意孤行,他们这一届的文武新科进士们也只能认下。谢恒倒是不介意和那些武科进士打交道,甚至隐隐期待,只是从大局考虑,不想双方还未参政就已经有了不和的苗头。不管如何担心,举办宴会的日子还是如期而至。谢恒和谢斌一起出门,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郭嘉,郭嘉正是这次殿试的新科状元。瞧见谢恒,郭嘉微笑点头示意,“又见面了。”谢恒:他们这就算认识了吗?这人社牛啊?不管怎么样,人家先摆出了礼遇的态度,谢恒就是再觉得这人奇怪也不能不搭理,也点头示意。郭嘉又看向谢斌,“这位便是你兄长吧?”谢斌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表情不是很自然的谢恒,拱手还礼:“在下谢斌。”郭嘉:“郭嘉。”谢斌一听这人竟然就是新科状元,不由更加意外。谢恒什么时候跟新科状元认识了?瞧着还不是点头之交那么简单,不过谢恒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瞧着没有郭嘉那般自然。新科状元、榜眼、探花,一甲都聚集在了宫门口,自然惹人眼球,后面来的人看三人站在一起说话都不好意思上前打扰。这倒是让谢恒清净了些,也就不觉得对郭嘉疲于应付。武科进士也陆续到了。郭嘉对着不远处走过来的一个白衣劲装的男子招手。谢恒看过去,那白衣男子穿着虽不花俏,但这身衣服所用的料子却是顶级,该是出自江南织造,一般人家绝对买不起。虽是武人装扮,但举手投足间气质雅致出众,肚子里的墨水应该也不少。这样年轻又是这般气质矜贵,更不会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郭嘉笑着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便是新科榜眼和探花,谢斌和谢恒,人家还是亲兄弟呢!一门双一甲,厉害吧?这位是我好友,也是这一届的武状元阮时衡。”谢恒眯眼,“阮”这个姓氏可不多见,他没记错的话除了阮信家之外,当朝丞相就姓软,也不知道跟这个阮时衡有没有关系。阮时衡对着谢斌谢恒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