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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耳蜗公司所在楼层，他从一下车就牵着她的手，“紧张吗？”呼吸如山峦般连绵起伏，她常常呼了一口气，竭力收敛内心的不安：“不紧张，因为你在我身边。”他侧身摸了下她的脸，是安抚：“撩拨人的情话，倒一套套，你那些舍友都教了你些‘好东西’。”甜言蜜语的每个字，都勾动他贪恋的欲念，慰藉亦或是满足，都是她带来的享受。“你说的没错，我在。”他眼眸荡漾着其他神采，下一秒：“所以，你不要怕。”他今天穿毛呢，穿搭不是为了臭美吸睛，只是为了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她一个足够温暖的怀抱。装耳蜗外机的盒子沉甸甸的，是耀眼的红色，像礼物。她把右边“小耳朵”摘下来，塞到他掌心里，像是交付了她全部的信任。姚蘼坐在座位上，像懵懂无措的乖宝宝，溜圆的鹿眸清澈见底，抬眼仰视他时，白皙胜雪的肌肤，薄雾玫瑰般的唇。“我在。”他的口型。这一侧的大脑听觉神经长期休眠，还没有被唤醒。“小耳朵”开机，像许多年之前一模一样的流程，听到声音请举手，只是她不再是当年那个重获新音，就跃跃欲试举手的小孩。陪在他身边的也由妈妈，换成了他。“听到了吗？”工作人员试探性问。姚蘼举手，很不确定回答：“听到了，只是声音有点小……”声波像是跳频的收音机滋滋啦啦，她目前可以听到，却听不懂。工作人员接着调机，调大或调小，而旁边也有人尝试对她说些关键词：“我和你、苹果、香蕉……”她能读懂口型，却迟迟听不懂，频频摇头，难免心情有些丧气焦躁。这时，他走过来握着她的手：“岑-嚣-，岑-嚣-，岑-嚣-，岑嚣……”他抑扬顿挫，不疾不徐。姚蘼努力不去看他的脸，闭上眼睛去捕捉声波，他的掌心温热，一颗焦躁难耐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在胸膛里，有力的跳动着。于一堆千头万绪中，她像逐日而走的夸父，不知疲倦，他的嗓音沉谧低柔，像大提琴演奏出的音符，涌动着钻入耳朵。“岑，嚣，是‘岑嚣’对不对？”她抬起小脸，兴奋的反握住他的双手。“我听到了，那是你的名字……”那一刻，被压抑许多年的委屈和情绪涌上心头，曾求上苍没收回的听力，又重新还给了她，她不再“残缺”，是个“完整”的人。“是我的名字，姚蘼一直都很棒！”双眸水光潋滟，姚蘼亲爱的姚医生◎“是戒指。”◎十指交扣时的缱绻，掌心相对时的温热，酥酥痒痒，侵蚀着她溃不成军的心房。北风，仍有些凉。风里，却掺杂进些许潮气，和着一丝泥土的腥味，零上渐燥的气温，不着痕迹提醒人们春日临近。姚蘼习惯孤独，抵触喧嚣，但现在却自然而然憧憬起人间烟火气。时间尚早，夕阳余晖才沉入地平线。两人不想就这么回家，便牵手到江边散步，看两岸风光无限，而来来往往的行人，有放学归来早的学生，有幸福欢笑的一家三口，有互相搀扶的垂髫老人。今天毕竟是情人节，更多的是情侣，街边各式各样的玫瑰花束，应接不暇，他还被卖花阿婆强行塞了一束。“还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小伙子这么帅，给女朋友买束花吧。”姚蘼刚想阻止，说宿舍里的玫瑰堆不下了，他却应声接过付了钱，小小一束朵，却悄然过了百。她捧着这束卡罗拉红玫，笑得无奈：“今天恐怕除了黄白菊，恐怕花都涨成天价。”“"道千金一笑相逢夜，似近蓝桥那般欢惬。”“是汤显祖《紫钗记》。”情人节为了应景，她难得也穿得漂亮，浅色系的毛绒连衣裙，更衬得清丽素雅，纤腰盈盈一握。暮色渐沉后，临川的江边夜景是一绝，伴着江水滔滔，高楼大厦流光溢彩，人也越来越多。市中心的巨屏上，全是爱的告白，除了无人机表演，甚至还有烟火，女主角就站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周遭围得人山人海。旁观别人的幸福，岑嚣自然不甘落后，只是他知道姚蘼不愿兴师动众，成为别人的话题焦点。她有点社恐……姚蘼捧着花，脸上洋溢的幸福不言而喻，他却忽然停住脚步，从裤袋里掏出精致的蓝色绒盒，“是戒指。”“但你别惶恐，只让你带着玩，而且我不接受拒绝。”姚蘼被他逗笑，只见绒盒打开，摩洛哥塔扎铁陨石戒指古朴小巧，上面的魏德曼花纹呈十字星形。“上帝的钢铁？”她记得这种陨石镍含量高，稳定性好，因此广受追捧。这情人节礼物审美够直男，也够独一无二。“放心，不贵。”他给她左手无名指戴上戒指，额头相抵有柔软的触感，岑嚣解释道：“其实我也做情侣戒指，不敢拿出来，怕把你吓跑了~”如果她愿意，他能捧出千千万万枚戒指。“那下次。”她微微地有些失神。岑嚣牵起她的手，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得逞笑：“好，一言为定。”反正未来多得是情人节，和她在一起的每天亦是。有格调的网红餐厅都被事先预定，他提前也有安排。哪怕岑嚣忘记，家里长辈也不答应，老头子甚至亲自给他圈了十大备选，嘉澜新湾的半亩花厅也严阵以待，随时恭候。她一上午耳蜗开机，各种聚精会神试音加情绪波动，并不想再兴师动众，随即两人同回他的公寓。小区超市的果蔬区，人摩肩接踵有点多，他去拿她喜欢吃的玉米南瓜。而姚蘼推着推车紧随其后，一个拐弯——她不小心被人撞到，身体控制不住倾斜趔趄，眼瞧着嘴就要热吻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