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开始流淌,纵然只是须臾,静止便转瞬破碎于岁月长河,张无敌也只得看着少年的背影在起伏间远去,追之不及,亦或只是追之不屑。
“有趣有趣,这只蝼蚁真正有趣!”张无敌抚掌轻笑,眼神中却是殊无半分笑意,有的只是冰冷和难言的怒色。
张小花单膝跪地,低头道:“主人,属下办事不力,请责罚。”
伸手轻轻在自己这位车夫的肩膀上拍了拍,张无敌说道:“无妨,此子居然能释出‘樊笼’,便是连我也没有想到,怎能怪你,起来吧。”
夜风正凉,身后的丞相府内却突然灯火通明,连府门外挂着的两盏灯笼绽出的红光也变得愈发娇艳起来。
“主人,这……”站起身挺立在张无敌身旁的张小花看着丞相府上方被火把冲天而起的浓烟熏得有些发黑的天,有些茫然道。
纵然是黑夜里,丞相府外近在咫尺的桃花在夜间的春风里,毫不畏惧地怒放。张无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些惊诧于这些夹杂在空气中的这股清甜香气的浓郁,肃然的表情突然放松下来,不由地笑了笑,说道:“今日不行,还有明日;明日不行,还有后日。一日复一日,终有可行之日!”
说着,嘴角愈发上翘,在清瘦的脸颊上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而且,我好像看到了更加有趣的东西。”
说完,如来时一般,清瘦的身影于缓缓消失间轻轻闭上眼睛,倾听着那已微不可辨的马蹄声。
……
……
被子下的少年轻叹了口气,手腕间的疼痛依旧,想着便要用左手来完成一些日常的生理,吴桐便不由有些烦躁。
“也不知长卿怎么样了,现在是否安好?”
磅礴念力的涌入,助他释放出了樊,困住了对手,可同时这股猝不及防、意料之外的念力也毫不留情地伤到了他自己的内腑,于是,在逃回天枢处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然躺下,躺在马背,躺在地上,躺在三先生秦河的床榻上。
可受伤后的混沌间,竟没有发觉那念力是从何而来,却又来得如此及时。
想着那袭白衫指间的光华,想着那兜头而下的拳风,吴桐心中的后怕化为身躯的微微颤栗。
可当回忆留在那夜的后半截时,吴桐的脸上便多了几分如窗外透入的清丽阳光般的灿烂,自言自语道:“原来小爷我也挺会装X的!”
门被推开,桌上的上好熟宣被镇纸压着,无法动弹,只有一角被风吹起,发出沙沙的声响,便如轻语。
“九哥!”看见踏进屋内,往日里尽显干练神色的脸上如今堆满了一种发自内心担忧的青年,吴桐轻身唤道。
青年的眉微微跳了跳,随即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顺势一屁股坐到床沿上,笑道:“昨儿见你如死狗一般回来,想着你还欠我顿饭,心里总有些不爽,便过来看看这顿饭到底有没有机会着落,现在看你还能认得出我,想必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吴桐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九哥,你过来就是来讨饭的?”
青年哈哈大笑,说道:“十三,为兄只是开个玩笑,你别介意啊。我朝夕夕可不至于不堪到这个地步。”
“九哥,每次听到你的名字,我都有忍不住捧腹大笑的冲动,只是胸口疼,您便饶了我吧。”
朝夕夕的笑容在脸上顿住,随即变成了一丝尴尬,小声道:“当年,二先生召我为门下执事,嫌我朝大宝的名字太俗,恰巧又正好看到书上‘朝闻道,夕死可矣。’一句,便自作主张,强行给我改名为朝夕夕。可在我听来,远不如朝大宝来得大气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