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纯的目光是最活泛的,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往她这边瞄,傅蓉微端着架子,从里到外?就是一个不?动?如山。
直到住持讲经结束,僧尼陆陆续续起身散了,明纯靠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傅蓉微自从入了寺之后,穿着一直素淡,妆容几乎瞧不?见血色,整个人显得苍白又无害,她跪坐在蒲团上,给佛祖敬了香,缓缓开口,道:“听闻佛家收弟子讲佛缘、尘缘,慧琳住持不?肯收我,想是觉得我佛缘未到,尘缘又未断。但我是真心想了断尘缘,以?后可否容我跟随大家一起听经。”
明纯拨弄着手中的佛珠,道:“像你这样高门出身,又非经历生死劫难,为何一定要看不?开呢?”
傅蓉微盯着她的手,观察她的右手指节。
人的一双手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读书人和习武人,一摸手就不?同。
真僧人和假僧人当然也不?一样。
傅蓉微见过真正常年吃斋念佛的僧人,他们的食指关节处,由于佛珠的缠磨,都会有?一层明显厚实的茧子。
可明纯没有?。
这是个假尼。
明纯问了话,见她久久不?答,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师妹?”
傅蓉微回?神,愣了一下,道:“并非一定要看不?开才会选则出家。”
她转头?看向那居高临下的、悲悯的佛像,又拜了下去?:“佛祖慈悲,一定知我所求。”
在佛寺里密谋命案,她们这些人当真是无所畏惧,全然不?在乎举头?三尺有?神明。
离开时,明纯送她出了佛堂。
相比其他女尼的冷漠,明纯称得上友好了。
傅蓉微在傍晚回?到院子,见林霜艳和许书意摆了棋。傅蓉微对?下棋有?一点兴趣,于是围观了一会儿,紧接着这点兴趣就没了——两个臭棋篓子实在没什么看头?,还?不?如回?屋看书。
许书意喊住她:“别走?,傅妹妹下一局啊。”
傅蓉微摇头?道:“不?。”
林霜艳指间?夹着一颗黑子,瞄了她一眼,笑了:“嫌弃我们呢。”
说着,落下子,一局告终,输赢都是半斤八两。
傅蓉微坐在棋局边,将黑子和白子拨开。
林霜艳的侍女急忙上前接手:“姑娘,这种?小事让我们来就好。”
傅蓉微腾出手。
林霜艳用团扇指着她:“你见天往外?跑什么,忘了我提醒过你的话了?”
傅蓉微道:“可不?敢忘,只是我这人坐不?安分……姐姐来这几年了,庵里僧人一直都这么反常吗?”
许书意随口反问了一句:“反常?什么反常?”
林霜艳摇扇的动?作缓了下来,神色凝重盯着傅蓉微看了一会儿:“你还?真是敏锐。”
傅蓉微苦笑:“因?为我是真心想找个清闲地方避世,现在看来,是找错地方了。”
林霜艳道:“你听我的话,呆在院子里,乖乖别乱跑,一切会如你意的。”
傅蓉微反问:“那你呢?”
林霜艳微笑着,看了一眼傅蓉微,又看了一眼许书意,道:“你们两个管都管我叫姐姐了,我自然尽力相互。”
许书意完全没意识到两人话中的机锋,娇憨的扑上来,搂住林霜艳的胳膊:“姐姐真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