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本还有许多?话要叮嘱萧雪雎的,这下是都来不及说了。瞿昙境外,和尚们一如他们来时那般沉默,春风拂过树梢,几片嫩绿的叶子?微微颤动。沈望春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赊梦珠,只是从瞿昙境出来后,他便一句话都没说。直到他独自回了幽冥宫近来常住的宫殿,关上门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他想?,他的噬心?蛊大概是真的出了问?题。他握着那颗赊梦珠,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咧嘴笑了半天。沈望春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再一抬手,地面上的?血也?都?消失,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他就?地坐下,透过窄窄的门缝看向外面,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魔界各处却没有太多改变,好似寒冬格外眷恋着这片土地。沈望春把玩着手中的赊梦珠,接下来他要用这颗赊梦珠,配以?十方阵法,建一座传说中的?金翎台。朝登金翎台,夜游蓬莱宫,悠悠人间事,一梦复还生。沈望春低声念着书中的?诗句,刚要动用体内灵力,结果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按了按发疼的?胸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次在瞿昙境里伤得确实有些重了。不过也?没什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还有很?长?的?时?间呢。他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串轰隆雷声,沈望春腾的?一下站起来,推开门,仰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这雷不会?是萧雪雎引下来的?吧?除了她,还有谁呢?沈望春深吸一口气,在瞿昙境里受的?伤的?确不足以?要他的?性命,但?他现在很?可能要被萧雪雎气死。就?这么急吗?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等他……沈望春摩挲着手里的?那颗赊梦珠,突然低笑了一声。没关系的?,他在幽冥狱里待了十年都?还活得好好的?,这点伤又算得上是什么呢?他走进濛濛细雨中,远处,萧雪雎一身白?衣,剑指苍穹。沈望春停留在原地,看着那银白?的?闪电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他的?双手攥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也?不觉得疼。闪电转瞬即逝,只是要过许久,萧雪雎才从地上站起了身,她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沈望春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一把虚空,他才回?过神儿来,她离自己其实还很?远。他来到萧雪雎的?前?方,看她缓缓向?自己走来,她身上的?衣裙都?已湿透,鲜红的?血落在裙摆上,被雨水晕染开来,像是盛开了大片的?木槿。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正顺着她的?脸颊滑下,乌黑的?发丝贴在脸颊两侧,衬得她的?脸色格外苍白?。沈望春只觉得胸口针扎似的?疼,他的?嘴唇张张合合,半晌也?没能吐出一个字来。“你想说什么?”萧雪雎走来问他,她刚受过雷击,此时?也?没什么力气,全身的?骨头仿佛正在碎开又重塑,所以?话音比平日虚弱了许多。沈望春撑开伞走到她身边,对她说:“本座打算在这儿修个台子,这几日你不要再引雷了。”萧雪雎侧头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沈望春道:“你的?雷声太吵,很?影响这里的?风水。”他这话说的?很?是无理取闹,萧雪雎却也?没有多加言语,只是问他:“需要几天?”“一个月——”沈望春话说到一半又改口说,“算了,半个月也?够了。”“好。”萧雪雎应下。沈望春嗯了一声,这是他的?地盘,也?容不得她说不好。雨水滴落在纸伞上,滴滴答答,吵吵闹闹,沈望春手指微动,萧雪雎裙摆上的?血迹便渐渐消失。他正想着那金翎台该从何?处建起,毕竟如果想要将手里的?赊梦珠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四?周要设下许多阵法,他对这些不算擅长?,也?就?是之前?布置结界的?时?候多接触了一些,眼下怕是还要再多学习学习。半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够不够。萧雪雎问他:“你要修什么台?”“金——”沈望春声音陡然停下,他转头看向?萧雪雎,正色道,“萧雪雎,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该你问的?事,不要问。”萧雪雎掩唇咳嗽了两声,沈望春握着伞柄的?手猛地收紧,紧张地看向?她。她放下手,缓了一会?儿,才再开口,向?沈望春问:“我是什么身份?”沈望春抿了抿唇,她是身份,还用自己再说吗?这么久了,萧雪雎她自己还没有自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