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功法古怪,他师父参悟了多年也不能完全参透,遂将之放在沧溟境中,等待有缘人。萧雪雎失了剑骨,没了修为,但至少还有这条命,不过是从头开始罢了。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林砚,对他道:“我们从白萍洲横穿过去。”林砚想了想,道:“那边倒是好走,只是我们要怎么进青霄宗?”“找秦弈帮忙。”萧雪雎道。“秦弈?”林砚看看萧雪雎,表情有些古怪,要知道之前萧雪雎与唐云承的婚约作废后,他一度以为秦弈日后会成为自己的姐夫,后来不知何故两人又冷淡下来,他问,“秦弈他能帮我们吗?”“会的,”萧雪雎道,“前些年他欠了我一个人情。”萧雪雎这一出事,秦弈就成了年轻一辈的正道魁首,他运气向来不错,手上各种天材地宝,又懂些旁人不会的手段,与各大门派的关系都很不错。原本青霄宗内有几位长老是瞧不上他的,嫌弃他的出身不好,后来得知他是秦家流落在外的血脉,就什么都好了,还曾极力撮合他和萧雪雎。“走吧。”萧雪雎说。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直到天色熹微,这场风雪才停息,天与地白茫茫的一片,夜里留下的足迹至天亮时都已消失不见。沈望春在殿中枯坐了一夜,陆鞅前来送药,见这里只剩下沈望春一个人,好奇问他:“君上,萧姑娘呢?”沈望春撩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冷冷问他:“你找她有事?”陆鞅赶紧摇头:“没、没有,就问问。”“话真多。”陆鞅无语泪流,他在幽冥宫里干了这么多年,沈望春还是第一个说他话多的魔君,从前的魔君都是嫌弃他不善言辞的!“本座要闭关了。”沈望春站起身,忽然道。每月十五,月圆之夜,沈望春体内的魔气便会暴动,经脉逆行,最严重时,他会完全失去理智,脑中只剩下杀人这一个念头,他会把眼中所见的所有活物都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若不然,他必定是要随萧雪雎一起到青霄宗看一看的。但眼下快到十五,他实在是怕自己一失手,把青霄宗全给屠了,到时候修真界联合起来打他怎么办?毕竟修真界有那么多人,他不一定能打得过。陆鞅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这件事也算不上什么机密,望乡城里的大半魔族都听说过,他们一度怀疑这位君上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又或者他的功法存在缺陷。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魔族敢趁着月圆夜来给沈望春找不痛快。萧雪雎不在的第一天,沈望春一个坐在空旷的寝殿里,无所事事。陆鞅离开时,回头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君上好像是又变回从前的那个无欲无求的君上了。他再来时,沈望春没来由地问他:“你说……她会回来吗?”他的声音很低,陆鞅没有注意,没听清他问了什么,只好问道:“什么?”“算了,没事了。”沈望春摆摆手,让陆鞅退下。他那么恨萧雪雎,想要她受尽折磨,要她余生悔恨,要她流出泪水,她是疯了才会再回来。沈望春很是后悔,那时情况比较急,所以他随便喂了一颗蜜饯给萧雪雎,冒充是噬心蛊,早知道该等一等,向裴素问要点毒药喂给她才好。但愿萧雪雎没有发现那蛊虫是蜜饯冒充的,若是发现了,她更不可能回来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多跑个几千里,把她抓回来。沈望春开始琢磨等把萧雪雎抓回来要怎么折磨她,结果想了一天一夜没想出个明确的结果来。月圆夜就要到了,他要提前布置好结界和法器,他可不想明天一早就看到望乡城里的魔族都被自己给杀光了。这修真界知道了还不得乐死。沈望春同陆鞅交代了几句,走进结界之中,盘膝坐下,等待夜晚的到来。皓月当空,明辉千里。结界内的沈望春赤红着一双眼睛,状若癫狂,似哭似笑。他看到无数大妖的残魂在他的周身游荡,他仿佛是回到岳阳城,又好像是在幽冥狱中。沈望春头痛欲裂,过去的许多记忆混在一起,像是有一根烧红了的铁杵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搅拌,附着记忆的皮肉在一串滋啦滋啦的声音过后,从此粘连在一起。是幼年时候的桃木剑、少年时候的琥珀杯,还有……“我终于……抓到你了……”他伸出手,好像抓住了一段过去的光阴。那是幽冥狱外,萧雪雎雪白的衣角。可哪里有萧雪雎呢?沈望春呆呆地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两行血泪从他的眼中缓缓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