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雎没有应声,老头叹道:“跟师父走吧,雎儿。”“去哪里?”萧雪雎问。老头道:“当然是回家啊!你这是怎么了?练剑练得糊涂了?”萧雪雎抬起头问他:“回家?”“是啊,走吧走吧,真儿该等急了,这回去又要念叨了,为师被她念叨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回去你说说她。”“是要说说她。”萧雪雎说。“这才是师父的好徒弟。”老头满意地笑起来,转过身,在前面给萧雪雎带路,他的脚步轻快,口中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儿,听起来心情很好。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低下头,只见一柄匕首穿过他的胸膛,雪白的刀刃上染着鲜红的血。四周的风好像都静止了,他艰难地转过头,看见萧雪雎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疑惑问她:“为什么?”“五十九年仲夏,我的师父长陵剑尊,与申屠烈鏖战血魔宫,遭到暗算,万箭穿心,魂归天地。”萧雪雎盯住他的那双眼睛,“你又是谁呢?”那老头轰的一声向前倒下,震起了满地的枯叶。萧雪雎俯下身,抽出插在他背上的那柄匕首,这匕首是她在飞车里发现的,放在不是很显眼的地方,只是一坐到那榻上,就能感觉到。她看向脚下的尸体,尸体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萧雪雎伸出手,想要合上那双眼睛,然在她的手将要触碰到尸体的一瞬间,那尸体就化作白雾,随风散去,投在脚下的斑驳日光隐入阴影之中,匕首上面的血迹也都消失不见了。她收起匕首,起身离去。刚才老头哼起的小曲儿在她耳边不断地回响。天空阴沉,前路茫茫。沈望春这边也是刚刚处理了冒牌货,那冒牌货死前气急败坏地跟他放了狠话,说她一定会回来的。沈望春琢磨着,就这个水平,还回来做什么?等着被二次羞辱吗?还是回去修炼个十年八年的再出来混吧。他加快脚步继续寻找萧雪雎和陆鞅的身影,那东西不安好心,若是没认出来,被缠上肯定没好事。他心中一慌,赶忙安抚自己,他这不是担心萧雪雎。他是担心陆鞅。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沈望春回过头,见到是萧雪雎,皱了皱眉:“这么快就又来了?”萧雪雎停下脚步,面露狐疑。沈望春单手环胸,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点评道:“这次倒是比刚才像得多了,这下又要怎么诱惑本座?是要叫本座夫君,还是——”“夫君?”萧雪雎眉头微蹙。沈望春的声音猛地停下,他呆呆看着眼前的萧雪雎,嘴巴半张,像个傻子,当他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一张脸霎时间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匆忙背过身去。明明知道她不是在叫自己,只是一声询问而已,沈望春的心脏还是难以抑制地剧烈跳动。果然是恶心!他按着胸口,五官扭曲,一会儿咧嘴,一会儿闭眼,看起来实在滑稽,半晌过去,终于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回过身,以拳抵唇咳了一声,对萧雪雎郑重道:“本座刚才是认错人了。”他想了想,感觉这样说还不够,补充了一句:“本座以为是陆鞅。”萧雪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最后只是嗯了声,没说其他。沈望春盯着她的那张脸瞧,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什么来。她信了吗?她真的信了吗?他心里忐忑,自己刚刚看到她来的时候到底都说了什么呀!过了会儿,这件事仿佛已经彻底过去,沈望春从枝头拽下一片叶子,佯装无聊,随口问她:“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她看到的会是谁呢?是唐云承?是秦弈?还是什么他不知道的其他什么人?萧雪雎缄默着,那首曲子好像又在她耳边响起。那是她师父从前常哼的曲子。就在沈望春以为萧雪雎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忽然听到她道:“我师父。”沈望春哦了一声,被撕成蝴蝶形状的黑色叶子从他手中掉落,他的嘴唇动了动,又想不到自己还能说什么。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小路往前走去,远远地看到陆鞅站在树下,正在重重捶打树干。陆鞅察觉到他们,转身快步向沈望春走过来,道:“君上。”沈望春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他在树干上锤出来的深坑,随口问他:“你看到的是什么人了?”“那个……”陆鞅五官皱起,表情有些为难。沈望春本就是随口一问,也不勉强:“不想说就算了吧。”他停了一下,有些好奇问:“不过你是怎么识破他的?”“我问了他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我。”陆鞅失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