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洛平秋偏不上他们的勾当!非违背圣命盯着祁长风,这么多个月虽未查出什么,可祁长风明知有人盯着,竟无动于衷。定是心虚!
可惜祁长风对这些一无所知,她若知晓定会笑死,她压根就不知道祁宗林对她的恩荣,还误以为是他让洛平秋来盯着,这个洛大人怎比她还会想?
酒过三巡,殿内穿了歌舞,灯影绰绰,美人窈窕,长风又一人喝着这佳酿。
她酒量极好,由于一人喝酒太无聊,见着认识的人就冲着遥敬一杯,从祁宗河王二少,王四少再到王虞儿定远侯夫人和王夫人,挨个喝过,该到洛栖歌了,她动作一停也不去看他,突然转向了身边的祁青禾,一饮而尽。
祁青禾道:&ldo;喝酒伤身!&rdo;
&ldo;姑姑女中豪杰,怎如此扭捏!&rdo;挑衅着祁青禾连喝好几杯,她才甘心。
洛栖歌自知酒量浅薄,索性就很少碰酒。看着祁长风故意将自己隔过去,心头发苦,为何要这般无视?她端起面前酒杯,将冷酒一饮而尽,强烈的辛味淹过鼻腔,却盖不住其中酸涩。
歌舞停后,殿内响起拍手称快声。余后又进行了几个风雅的游戏,王秉言文采斐然得了不少赏赐。
京内有好几个闺阁小姐献艺,歌舞琴曲,长风看得索然无味,她见识过拔尖的人,这些难以入眼。
说到拔尖,她又想起洛栖歌来,父皇赏她一个&ldo;绝&rdo;字,那可不单单是她功夫了得,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她倒没见过。
想来遗憾。又想来忧愁,不住骂自己,怎这样管不住自己。偷偷地瞥了洛栖歌一眼,她坐在宫灯下,依旧穿着素色衣衫,冷清的脸上看不出分毫色彩,可偏偏这样一个人,贵公子席那边好几人偷偷打量着她。
她气恼至极,可能酒色上头,直想过去将那几个公子揍一顿,并告诉他们不准看。
正想着,无意就将目光放在洛栖歌身上,恍惚见看着她起了身,回过神来发现她正冷冷望着自己,眸子无悲无喜,长风心下一寒别过脸去。
&ldo;父皇,&rdo;殿内传来祁长泽的声音,硬将所有人的目光拉了过去,&ldo;儿臣不才,借洛小姐琴曲舞剑助兴,望父皇应允。&rdo;
长风怔怔的,瞥向宫殿正中,不知何时,内侍已将琴案放好,另一边内侍已准备好剑,只差皇帝开口,将剑登上。
她脑间一片空白,看向祁宗林嘴角起合,然后殿中便响起了泠泠琴音,一会缥缈,一会又像停在心上,患得患失,她难受极了,俯身趴在案子上,单手把玩着酒杯,眼底满是寂落。那一瞬,她觉得一切都没了。
洛栖歌将手按在最后一根弦上,就要收尾,殿上忽然响起了酒盏砸落的声音,刺耳突兀,恰好坏了这最后一段琴音,甚为可惜。
她顺着声音过去,却见祁长风慌张起身,提起衣襟蹲到地上将杯子捡起来,&ldo;对不住,对不住,手滑。&rdo;
祁青禾冷眼瞄着她,分明是她自己扔的,却要说手滑,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祁长泽被坏了节拍,慌张收回剑,本想趁舞剑后请父皇赐婚的,这下被长风这么一闹,所有分目光都停驻在她身上,包括父皇,这该如何开口?
他有些恨恨,这个祁长风平日与她无冤无仇的,这会来捣什么乱!想着,却听殿上的长风又道:&ldo;乱了大家的兴致,着实该死。如果诸位不介意,本公主也小奏一曲,当做赔罪。&rdo;
祁宗林笑看她:&ldo;你还会琴曲?&rdo;
&ldo;艺拙,自然比不上洛大人。但也是堪堪能登得上这大雅之堂的。&rdo;
&ldo;好。&rdo;祁宗林称快,挥手让殿中二人退下,又命程谷亲自引着她走到殿中。
众人皆唏嘘,皇帝对公主的恩宠可见一斑。
祁长泽脸色微变,无意间瞥见祁长景正笑着看向自己,然后举起酒杯遥敬,他稍怔,平复了神色,回敬将杯酒饮尽。
洛栖歌倒松了一口气,这些都是父亲安排了,但她无从抗拒。坐在席间,见身边的洛夫人很生气,她竟有些窃喜,不动声色看着殿中的人,见她坐定轻拨起琴弦,殿中回响起激荡的琴音,去兵戈杀伐有力。她听着,脸色变得苍白……
这是……破阵曲!当年岳氏女眷送征人,每每弹得就是这首,在平清乃至整个大周,无人不识此曲。只是后来岳氏被诛,成了禁曲,近十年无人弹奏。
她这是不要命了吗!
洛栖歌紧紧攥着衣襟,指节发青。她看向殿上的皇上,凛冽着眸光看向祁长风,神色如常,但也是最可怕的,圣意难测谁知下刻会发生什么。
一旁的祁青禾就不一样了,脸色阴沉得能挤出水来,低敛着眸子看向这边。洛栖歌顺势望过去,发现她正盯着陆候夫人。
陆候夫人慌乱低下头,从洛栖歌这边却瞧得仔细,她的身子轻颤起来,透过额边碎发,眼角晶莹一片。
殿中人各怀鬼胎,有心者止不住喜意,想着这下祁长风犯了大忌,皇帝定不会放了她!
洛栖歌也只能干着急,根本不可能去阻止她。
终于,曲毕,满殿静言。
祁长风捏了捏自己发热的指尖,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又坐到自己位子上,给自己斟了杯酒,悠悠饮下。
祁宗林看着她,半晌突然笑开:&ldo;弹得很好,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