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贵人命好,婚后李玉真被宠得没边,谢震对她情有独钟,从没打算纳房娶妾,这么多年夫妻二人如胶似漆。
李玉真如此也算美满,她自知姻缘玄妙,日久生情也非坏事。
她暂放遐思,轻叹:“好了,你说这些做什么?皇兄何时对你有过猜忌,这么些年他对少珩的偏爱还少么?只不过此事闹开了,须得有个交代。你也知晓皇兄最重礼节名声,这事谁也怪不着,你遇着了就得认。莫说是少珩,哪怕当日是燕王、楚王,皇兄也不会有心包庇。”
谢震语塞,忙解释:“我也是这个意思,玉真,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二人自顾自地绊着嘴,谢砚插不上话,只得无奈地别过脸去。
他心知肚明,皇帝小题大做非要降旨赐婚,不过四两拨千斤,侯府上下陪着演出戏,轻易消解了所谓外戚之患。
堂堂谢小侯爷的心上人只是位出身低微的平民女子,妻族无权无势,不涉党争,谢家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皇帝堵住悠悠众口,有心之人再无放矢之地。
这门婚事来得突然,却也十分合时宜,天时地利人和,由不得他不认。
谢砚自知此事再无争辩的余地,更懒于纠缠,他拜别双亲,转身出了正堂。
他才过游廊,侍卫秦仲文匆匆来报:“公子,府外有位姑娘求见。”
谢砚蹙眉道:“见我?”
秦仲文沉声:“公子,是那日万花宴的顾姑娘。”
谢砚一怔,不免更觉荒谬。
从来也没听说过哪家姑娘还没纳征定亲,便主动找上门要见郎君。
他转过身看着秦仲文,“就她一人?”
秦仲文称是。
谢砚不答话,撩了袍子大步如飞地往外走。
过一道石屏,穿过宽阔的院子,二人行至侯府正门。
谢砚踏出一步,抬眼便瞧见站在不远的黄裙少女。
他稍抬手,秦仲文心领神会,默默退到一旁。
谢砚望着那抹鹅黄淡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厌恶。
顾念此刻正低垂头盯着裙下露出的绣鞋,她搓着鞋尖,小心翼翼地踢着碎石子,并没有察觉谢砚正朝她走来。
一道影子投落,遮挡了她面前的日光。
顾念一怔,忙抬起头来,只见谢砚负手而立,他身姿挺拔,两人不过半臂距离,她的心跳仿佛漏了半拍。
说上来,她与谢砚只见过三面。
上一回是在万花宴,她跪在园外送别贵人,谢砚锦衣玉冠骑着马,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
再之前,是那日北伐大军凯旋,春风得意马蹄疾,谢砚端坐马背,银甲照白马,少年将军意气风发。
顾念在乌泱泱的人堆里匆匆一瞥,那是她第一次瞧见谢砚的脸。
而今日,他青衫束发,神姿潇洒英武,却是满脸冷淡之色。
顾念一时慌张,她想了想,这才扯出一丝笑,低声道:“见过小侯爷。”
谢砚开口就没好话:“如此迫不及待要见我,怎么,你怕我抗旨不从最后美梦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