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云哑然失笑,将匣子关上,随意抛过去,&ldo;给你吃罢。&rdo;
&ldo;不要的……&rdo;林安和受宠若惊,慌乱摆手拒绝。
&ldo;吃吧,我不告予别人。&rdo;
&ldo;……&rdo;
糕点甜丝丝的味道一缕一缕从匣子中钻出来。林安和舔舔嘴巴,终是耐不过肚里馋虫。她将手在裙摆上蹭干净,小心翼翼去开匣子。八块清甜的糯米糕整齐的码在匣子中,松松软软。
她咽咽口水,动作很轻的捏起一块,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满嘴甜香。她吃得心满意足,转眼瞧见心不在焉的贺长云,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她费劲的咽下嘴中糕点,拂了拂嘴角,认真道:&ldo;长姐最喜欢的,是深山里鲜采出的嫩蘑菇。&rdo;
吃了别人的,便要回报。这个道理,她是懂的。
&ldo;你怎的知道?&rdo;贺长云半信半疑,随即反应过来,摇头笑道:&ldo;哦,你也是林府的,是我糊涂了……&rdo;
春光和煦,他眉眼舒展,灿然一笑。
早知他好看,却并不知他这般好看。林安和怔怔,片刻后红了脸颊,忙慌乱着垂下脑袋。
那年春日,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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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蝉声知知,多了些许凉风,总算让人舒了白日里的燥热。
林安和坐在院子里乘凉。她这方院落,偏安于府中一角,伺候的嬷嬷也只有一个,平日少有人来。洗漱完毕,她便草草穿了寝衣,搬了个小凳在院里晾头发。晚风习习,裹着白日的热度,抚在人脸上,惬意得紧。
门外忽的丢进块石头,咚的一声。
林安和愣了下,抬腿蹬蹬蹬跑过去应门。她将门小小的开一条缝,果真是贺长云。惊诧之余,林安和看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在,忙不迭地将门打开,让人进来。
她亦步亦随的跟在那人之后,好奇道:&ldo;今日不是说……有东西要送给长姐的么?怎么到这里来了?&rdo;自春日相识后,贺长云经常就长姐的喜好询问与她。她也如实相告。前些日子,贺长云说寻到好东西,今晚要给长姐送去。怎么却又摸到了她这里?
林安和直觉着,贺长云很可能又被长姐拒了。她后知后觉的咬紧嘴巴,再不敢多言。
贺长云径直走到石凳上坐下,摸出一管竹节放在桌上,脊背弯下来,打不起精神的颓唐道:&ldo;去过了。&rdo;
&ldo;……&rdo;林安和觑着他疲惫的面色,知结果并不如所设想的那般如意。她两只手食指缠在一块儿绕,半晌,才试探着开口,&ldo;长姐说什么?&rdo;
&ldo;她什么都没说。&rdo;只尖叫着出声罢了。
贺长云隐去后半句,继续埋头沉默。
什么都没说?林安和皱皱鼻头,伸手过去将桌上的竹管拿起来,翻来覆去的掂量,&ldo;……这里面装的是什么?&rdo;
贺长云看她手里捏着的竹管,兴趣缺缺,轻描淡写的解释:&ldo;是林中萤火。&rdo;
他随祖父去打猎,回程路上,夜色沉沉的林中萤光点点,飘散空中,如梦似梦。得见如此美景,他最先起的念头便是安秋一定喜欢。陡然生起将此景带回去讨佳人欢心的念头,他一夜未合眼,带人在林中捕捉,终于捉得这么一笼。
谁知,他将将打开竹笼,要放萤虫出来。佳人却尖叫出声,瞧都未瞧,便拂袖将竹笼掀翻,冷面而去。
&ldo;萤火?&rdo;林安和好奇,她拔开木塞,片刻之后,一串星光缓慢的从竹节中倾斜而出。一颗一颗,漂浮着闪亮。
&ldo;这个是……好漂亮……&rdo;她颤抖着手去接,一星荧光点在她指尖,一闪一闪着亮。林安和看痴了,眼睛眨也不敢眨,兴奋的告知贺长云:&ldo;啊,你看,在我手上!&rdo;
烛火照着院落,萤火围在林安和周围。她小声尖叫着,笑得很是开心。贺长云挑眉看了会儿,也伸出手去摸那点萤火,心头郁结一点点消散。
萤火点在他指尖,贺长云抬着手指把玩,无可奈何的笑道:&ldo;你倒是喜欢这些。&rdo;他辛辛苦苦捉了一夜,想讨好的人未讨好到,无心插柳,却让另一个人笑得如此开怀。
林安和敛了笑,局促得紧:&ldo;我……&rdo;她倒是忘了,这萤火是专为长姐寻来的。长姐弃之如敝履,她喜形于色的道喜欢。
&ldo;罢了,&rdo;贺长云手腕微微一抬,轻拂开指尖的萤虫,散漫道:&ldo;还能讨你欢心,也不枉我一整夜未合眼在林中忙活了。&rdo;
闻言,林安和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泛出丝丝缕缕的甜来。她感激的看向贺长云。萤光点点,他坐在石凳下,背脊微弯,像是放下了什么,神情少有的松快。林安和背过身,眯眼睛满足的笑起来。她自小生母逝世,孤身一人在林府存活,从未有人为她做过些什么。此番虽不是特地为她准备的,但她也真的好开心。
林安和笑眯眯。
贺长云跟着看了会儿,站起身。林安和不明所以的望他,听他如释重负的声音:&ldo;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rdo;
本以为无功而返,最后倒是还让一人开怀了。
也不算白跑一趟。
听闻他要离开,林安和心沉了下,头垂下来,片刻后,抬眸看他,点头应道:&ldo;嗯,天黑了,你早些回去歇息。&rdo;她连绵的说了好些告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