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有一天,无意间撩起衣襟的时候,却发现心口的伤疤已经消失了。
我感觉到,这一天,就快来临了。
虽然我曾经爱过,但我并没有真正的&ot;爱情&ot;体验。&ot;爱&ot;可以是一个人的事,即使对方不爱你,你也有去爱的权利;而&ot;爱情&ot;则必须是两个人的事,《庄子》中说&ot;相濡以沫&ot;,大概这就是爱情的最高境界吧。
每一个眼神都能够得到回应,每一个脚印旁边都有另一个脚印--什么时候,我才能够获得这样深切而幸福的体验呢?
暑假我要回四川老家,回家前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宁萱的来信?想念着她,读她的来信,成了我枯燥的生活中唯一&ot;不枯燥&ot;的部分。
我不知道她的模样,不知道她的家庭,不知道她的工作。除了几张薄薄的信纸,我几乎就不知道她的一切--甚至她爱穿什么样的衣服、她留着什么样的发型、她有什么样的兴趣爱好。
但是,我内心分明感受到了我与她之间的一种亲近、一种契合、一种&ot;心有灵犀一点通&ot;。
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呢?
她不会不给我回信的。是不是我在上封信中说错了什么?女孩子的心思太复杂,像电脑的芯片一样,我无论怎么揣摸都弄不懂。不过,即使我的措辞有不能达意的地方,宁萱大概也不会在意的,她应当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孩。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宁萱没有给我回信呢?百思不得其解。唉,我越想越头疼。
我自己似乎在发生着某种变化--我对异性的敏感正在恢复之中。
与其在这里挖空心思瞎想,不如再给她写一封信。
千金易得,一个红颜知己难求。
我不愿意做岩石,不愿意做孤岛。因为岩石与岩石之间、孤岛与孤岛之间,虽然&ot;同晒着太阳,同激起白沫,同守着海上的寂静&ot;,在如此亲密的关系下,却是彼此陌生的灵魂。
它们从来没有倾听过对方脉搏的律动声,也从未认识生命显示予对方的容颜。
我要勇敢地去爱,勇敢地去受伤。
第二章鸽子
两个人要真正相爱,其艰难程度,有时超乎我们的想象之外;其容易程度有时也超乎我们的想象之外。我想如果我们用爱、自由和美来抗拒暴雨、抗拒狂风、抗拒霜刀雪剑,我们就有了必胜的信心。
一、廷生的信
宁萱: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还没有收到你的回信。是不是我的信给邮局弄丢了?请原谅我的催问,我实在是害怕失去一个能深入谈心的朋友。
每当摊开信纸给你写信的时候,我才明白&ot;天涯若比邻&ot;的意思。地理意义上的&ot;远&ot;和&ot;近&ot;,跟心灵意义上的&ot;远&ot;和&ot;近&ot;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心灵接近了,空间上的距离就可以被轻易地克服;而心灵遥远,即使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也会如同陌生人一样。
校园里一般来说都是平静的,我喜欢这种平静的氛围。但是,最近我们系里却发生了一个不平凡的事情。这是一个发生在我身边的悲惨的爱情故事。在这里,我想给你讲述一下。
学校快要放假了,今天我去系办公室,发现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有一对中年夫妻正在声嘶力竭地呼喊:&ot;凶手!凶手!还我女儿!&ot;天气很热,他们一头汗水,泪流满面,脸上的肌肉也因为愤怒而扭曲了。
在北大中文系门口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我赶紧向旁边的同学打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果然,系里前几天发生了一起惊天大事。我一向对学校里的&ot;新闻事件&ot;不感兴趣,获知各种消息也颇迟缓。谁升官了,谁得奖学金了,向来不在我关注的范围之内。但这件事却让我深受震撼。
原来,这对中年夫妻的女儿是比我低两级的小师妹。女孩是北京人,家境优越,能歌善舞,刚进大学校门就显得分外引人注目。高中的时候,她埋头苦读,不知感情为何物。进了大学,情窦初开,爱上了班主任老师。
老师是刚刚毕业的博士,一表人材,口若悬河,学识渊博,自然轻而易举地掳获了少女单纯幼稚的心。女孩疯狂地爱上了老师,不顾一切地爱上了老师。那第一次喷涌而出的爱,是任何力量也不可抑制的。老师刚刚离婚,也正寂寞着,便半游戏半认真地接受了女学生的爱情--在他看来,有,总比没有好。
女孩把自己给了老师,她给老师做饭、洗衣、打字,她像藤一样依附在大树上。然而,老师不愿意当大树,老师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春梦。梦醒之后,便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老师是研究&ot;后现代文化&ot;的,希望自己的现实生活也充满&ot;后现代&ot;的游戏色彩。
有一天,老师轻轻松松地告诉女孩,他已经不再爱她,她应该去寻找更好的爱人。老师认为,他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周喻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不相欠。
女孩的世界崩溃了。女孩默默地离开了老师,没有流一滴眼泪。这不是女孩一贯的反应。
老师感到有些诧异,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
女孩回到家里,父母还在上班,要晚上才能回家。她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自己吃了一小半,大半都留给父母。她还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
然后,女孩走进卫生间,打开浴缸中的温水。她安详地在卫生间里脱去全身所有的衣服,赤裸裸地躺进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