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普天恩的最后一个电话是问周正什么时候放假回家,周正没有给正面回答,普天恩又说年后五一的时候会再去桂林看她,周正说行也不是,说不行也不是,听的十分头疼,刚等学校一放假,宿舍人都走了,就赶紧把座机电话线拔了。
周正也知道白敏熹和周清煜心里的坎儿,她不是吝惜一次致电的机会,而是她怕万一电话那端是她无限渴望又极尽逃避的人,那她还要多久才能跳出另一次的万劫不复?思量了很久,趁着除夕的下午给周清煜的单位宿舍打了个简短的电话,不等思女心切的父亲问太多问题,不等自己的眼泪夺目而出,赶紧匆忙而狼狈的挂断了电话。
一直到夜晚,周正都没有动过地方,只是在床边坐着,呆呆的伏在桌面上,累了就斜靠在墙边,不悲不喜的安静着,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校区的不远处传来小小的嘈杂,周正想,算上值班的职工,整个校区也不超过十个人,也许是无聊的出来嬉闹。
又过了一阵,声音渐歇,周正干脆趴在床上,屋里始终没有开灯,黑压压的,她有些昏昏。
这时,已经安静了十几天的宿舍楼里,忽然传来了一双脚步踢踏的声音,须臾时有,由远及近,在周正迷糊的脑子里渐渐清晰。
她赶忙翻身坐了起来,几步跑到早已栓好的宿舍门前,还没等她拿起门口的扫把,脚步已经停在门口,紧接着毫不犹豫的想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周正吓了一跳,想捂着嘴不做声,没想到门外的人气虚喘喘的提高声音不耐烦的喊道,“周正!周正!你给我开门!”
周正更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门外站的会是万里之遥的周培蕴?
刚把锁打开,周培蕴直接撞开了门边,借着楼道的灯光看他满面怒容对周正喊道,“你这个二百五!为什么把电话线拔了!不知道我打了整整一晚上有多着急!真是气死我了!”
周正保持着呆讷的状态,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周培蕴还没说话,楼道里一连串的脚步声,原来是宿舍区的安保人员和值班的宿管。
两个人也是连嘘带喘的,弯着腰站在周正宿舍门口,对周培蕴指责道,“你这小……小子,你跑什么!”
周培蕴不耐烦的回答说,“我给你看了护照、身份证、学生证等所有证件,又签字又按手印的,怎么还不行啊?”
对方又说,“放假期间,寝室区都不让进来的,何况你还来女寝……”
刚说完又看了看傻眼的周正,问道,“你认识他吗?他说来找你,我知道你是今年留宿的艺术系学生,但也不能随便往里带人啊!”
周正赶忙点头又摇头,“不,不,不是,我没有带他,不过他确实是来找我的!”
宿管皱着眉问,“他是你什么人啊?”
周正一激灵,赶忙回答说,“他,他是我哥!”
宿管翻了翻眼睛,想了想,“不对啊,上次元旦来的那个高个子男生也说是你哥啊。”
周正又是一愣,元旦的时候只有周密来过……这家伙,真是胡说八道!但此时也不是争辩的时候,她只好继续扯谎道,“啊,对,对,都是我哥。”
宿管和保安又问了她周培蕴的基本信息,都回答的正确无误,再一看两人确实都姓周,宿管又仔细琢磨了一下元旦时候来访的年轻人似乎也姓周……由于皮囊太好,记忆犹新,现在再仔细看看周培蕴和周正,也相信了他们确实是一家人,男女都是好容貌呢!
周正好一通感谢才送走了两位大人。
一转身,周培蕴已经自顾自的坐在周正对面的床铺上,歪斜的像大爷一样靠着。
周正看着大变活人似的戏法又惊愕又好奇,还带着几分头疼的抗拒。
周培蕴自己先说了起来,“你这可真难找啊!要不是我亲自去问的一中的师生,简直不能相信你居然跑到桂林来了!不是心心念念非央美不去吗?你这是演哪出儿啊?”
周正沉默了半晌反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这话戳到了周培蕴的情绪,“周正,能不能不要再问这种傻子都能明白但我又不想再重复回答的问题?”
“那我该问什么?”
“至少问问我累不累吧?”
“好吧,你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