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局内,张易听倾身将榻上的女子扶坐了起来。女子的意识已然无存丝毫,他只得以从随身携带的顶袖针包中,取出了一枚银针刺在了她的耳鼻唇上。
女子的穴位受到了感触,即刻便有了微弱的声息。张易听从怀中将那小瓷瓶取了出来,随后轻轻拽开了红绸包裹的瓶塞。他展开双手,轻轻的倒置着,竟倒出了一些粉末状的物体。
张易听将此物放于鼻间轻轻的嗅闻了一番,随后表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此粉状物体,竟是毒蛊暴晒后得来的尸屑。张易听有些犹豫,毕竟医书上对于此蛊的描述是以毒物概括的。
难道自己的猜测有误,去寻萧生夏寻药并非正解?张易听起身来回踱步几回后,还是决意信那人一次。他松开手,将手心内的毒蛊粉尽数的按敷在女子的伤患处。
那粉末状一经敷施,竟真起了效用。女子皮肤上的暗紫处顿时淤血化开,渐渐减淡了颜色。张易听见着状况的演变,又倒置了些,置放于手心之处存用。
女子脊背上的掌印变换了色泽,由原先的深紫色蜕变成了暗红色,最后又演变成了青色。那紫色的皱皮倏然隆起,看着甚是骇人。
不过片刻,皱皮的便渐渐地被无形之物啃食掉了,张易听看的出神,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看来,那无形之物便是虫蛊的余用。
塌上的女子渐渐的苏醒了,她微微的转身,正巧将背部的重掩于后。张易听的目光连连收回,一不小心竟将毒蛊粉洒置到了衣衫上。
那白末状的物体,顺着他的衣衫缓缓移沉着。落在了地上,随着清风吹拂而去。沈池双眸微微的开启,睁眼便瞧见了一身形伟岸的妙人。
“殿下?”沈池轻轻唤了一声,她虽是双眸可明,却又看的不那么真实。她口中的殿下,是那个极力要演场戏给他看的人,而对于那个至爱于心的人。她只会唤他的姓名。
“嗯?”张易听有些无奈。他看着眼前之人似乎还未恢复神态,只得应承着她的话语。“殿下,你没事吧。那人没有中伤于你吧。”沈池还在宽慰着那人,这着实让张易听却深为感怀。
此女子真的是爱惨了二皇子吧,即使是神智未明之时惦念的都是她的夫君。“为何殿下不答妾身的话,是在怨妾身私作了主张吗?”张易听犹豫着。还是召唤醒了女子的神思。
他先是请示了几声,随后将自身的身份相告于她。即便是意识模糊之人,听到他的自报家门怕也会清醒十分吧。沈池将双眼轻揉了几番,随后总算将人分辨清楚了。
那人?是谁?沈池收回了扯着那人衣袖的手,随后回退了些问了一声。“你是何人。我为何会在此?”她的语气慌乱,四处了寻找着能够确认位置的标识。
“王妃莫要慌张,此处来太医局。在下是御医张易听。”张易听做了解释,这才让沈池卸下了防备之心。沈池将衣衫整理好。随后礼仪有佳的问了几句。
“烦请张御医,能告知我先前发生了何事了吗?”张易听犯了难,解释的事他实在是做不来,但面对眼前女子的疑惑,他还是颇为费心的讲解了一番。
女子听罢后,问了解掌毒的法子,可张易之却选择了回避此说。女子问话的表情似乎有一丝焦急,那样的模样,让张易听察觉到了一丝异处。他多话一句,女子对答与否,他都是摸不准的。
“微臣冒犯了,敢问王妃是否与七殿下关系甚至密?”沈池闻之,心中翻涌了一番,她一时不好回答只得装出一副伤痛未愈的模样。
“好,微臣不多问了,王妃暂且于此休歇一夜吧。”张易听辞别告退道,随后便离开了太医局,他对于女子向来是没辙的。走了一段路程,张易听便停住了脚步,他想起一事便又仓促的跑了回去。
回去之时,恰巧见着门轻掩着,没有思虑太多,张易听便迈步走了进去。门启之时,抬眸便见到了一美背,张易听难以抑制的低吼了一声,似是赞叹的意味。
沈池本是未曾察觉的,这声低吼足以让她心惊。她慌乱的将衣衫取走套在了身上,遮挡住了乍泄的一片春光。“额,微臣,冒犯了。”张易总算缓过了神,碍于妃子与臣子见的介怀,他还是连声道歉了几句。
“你……可看见什么了?”沈池有些扭捏,竟不愿别过身子来,她话语断续,似乎很难启齿。张易听故作镇定,睁着双眸说着胡话。“微臣何物都未曾见到,即便是眼见也已然忘却。”
沈池的心定了些,随后转过身子,她这才想起相问张御医回来的缘由。“哦~微臣是忘了一物,特地回来将之取走。”沈池见着张易之向着塌旁走去,好奇的望了过去。
只见塌旁放着一个瓷瓶,那物她是识得的,以往那个他曾经向她展示过。当时的自己觉得瓶子精致,便多问了几句。其实她从来不清楚那瓷瓶之内放的是何物,他未曾讲过,她也没有多加追问。
现在得了机会,她还是难以好奇的问了一声。“张御医,你特地回来取得便是此物?”张易听点了点头,随后便要告退。就在张易听快要踏出门外之时,沈池多问了一声。
“张御医,可否告知本妃那物为何?”张易听止住了脚步,来去两难。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敷衍着给她一个答案。总不能告知那物是从七皇子的手中取得,倘若那****生了疑虑告知了二皇子,那么这件事便会被翻到了明面之上。
“这物啊,不过是微臣的养心丹,用来保养身心调解血虚的。”张易听说罢,便想要将此物揣还于原位。沈池走近了些,伸出了玉指。
张易之有些犹豫,他在心中暗自琢磨着,难道王妃这是察觉出什么参差的问题纰漏了?“若不介意,不妨给本妃也见识见识,本妃的心血也甚是虚脱。”沈池开口明说了请求,这算是将张易听的退路堵死了。
“那,王妃便看吧。”张易听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了她,沈池握着瓷瓶细细的研究了一番。当她的眼神触及到一道痕迹之时,顿时没了语言,那物分明就是那人的。
“里面装的真的是阳性的药丸,那么本妃可否服之?”说罢,沈池便有了举动,她将红绸所制的瓶塞轻轻的拔起,随后倾斜着瓷瓶,想要倒出些什么。
张易听的心神慌了,那物,怎可食之?他连连伸手想要夺过那物,却还是慢了一步。
“咦?原是粉末状的药材,那么可需煎服?”沈池眼色有些古怪,似乎是刻意的说出了此话。
张易听的手空悬着,他不知,作何回答。
也不知,怎样的回答能将这些破绽填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