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植管对洋人的火轮船印象特别深刻,他向来鼓动北号众位商人,集资买大火轮,扫清宁波一带的海盗,给漕船护航。
“不妥,不妥。”李也亭连连摇头,“洋人炮舰不比红毛海盗,咱们没这么多的银子,让洋人炮舰天天护航?再说即使他们愿意护航,也是可一可二,不可三,洋人兵舰不可能卷进这战火,除非~~”
盛植管性急,抢着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这明军踩了洋人的痛脚。”李也亭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难!难!”
商议半天,全无结果,众船商最后只得散场。
李也亭走出屋外,他着江水滔滔向东,若有所思,“先有太平军,后有小刀会,现在又出来了个明军。难道满人的光景,就像这江水一去不复返?”
当天晚上,宁波城内六门紧锁,绿营兵丁上城戒备,官员百姓中间纷传各种消息,全城一片骚动。
第二天上午,道台衙门议事厅内,师爷几句话简明扼要的说明定海城的情况,座中官员顿时哗然,昨夜城内疯传的谣诼竟然成真。
鄞县知县署理宁波知府张景渠声音有些发颤,“朝廷七千人马,旦夕之间就烟销灰灭,整个定海全落入了贼兵之手。这~~这可能吗?”
这读书人怎么全是窝囊废,这么没水准,布兴有鄙夷的扫了他一眼,“这是我手下的弟兄连夜打探来的消息,自然是千真万确。”
布兴有本来是一名海盗,被招安后成为宁波府六品顶戴的水师千总,手下弟兄好几百,拥船数十艘,又与葡萄牙海盗争锋,划分势力范围,独霸着宁波外海的许多渔场,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自从明军搞起了海上警卫队,葡萄牙海盗和布兴有的势力范围就受到极大压制,定海东面的渔场已经没了海盗活动的空间。定海洋面大批海盗被清剿,他一直在眼里,但布兴有不敢轻举妄动,他已经猜到八爪鱼突然消失的原因,他的死对头红毛海盗杀上门去,结果全军覆没。布兴有本来就是广东洋面上的海盗,他们受到英**舰的清剿,从广东逃窜到浙东的,没有把握的事情,布兴有一向不会去做。
布兴有心中十分愤懑,定海城落入明军手中,他还有收保护费的空间吗?想想曾经的老对手如今灰飞烟灭,布兴有到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可叹啊,叶军门戎马多年,深谙兵事,只因脚疾,艰于步履,提标衙门的五个营也给何抚台做人情,让邵灿大人拉去了舟山,否则~~”一位官员叹息道。
叶绍春是现在的浙江提督,因为足疾,行走艰难,去了省城杭州养病。
段道台一夜无眠,眼睛里全是血丝,“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话,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诸位大人,我认为贼兵可以轻取定海城,但绝不可能拿下宁波城。”
众人的眼光全聚焦到张府台身上,署理宁波知府张景渠轻了轻嗓子,“宁波府是什么?宁波府是洋人和朝廷划定的五口通商口岸,洋人兵力那么厉害,他们绝不会容忍反贼闹下去的。”
“是啊,洋人不会让反贼搞乱宁波的。”
“没错,甬江上还有洋人的兵舰。”
厅内众人纷纷应和。
“嗯哼~”段道台轻轻的咳嗽一声,议事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防守宁波,首先要靠自己,自己没实力,洋人凭什么救你。”段光清环视一圈,见没人开口,他继续说道,“昨夜我已上书朝廷保举张其光为游击,批复很快就会下来。张游击今早报告城守营和道标营加在一起,全城实有兵力不到一千,所以我们必须大量招募民壮,帮助守城。”
段道台眼盯着张静渠,“张府台,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理。”
“属下遵命!”
“事关生死存亡,你必须认真办理。”段光清有些不放心,跟着还补充了一句。
“大人请放心。”
段道台点点头,眼睛瞄向布兴有。“布兴有!”
“标下在!”
“你水师营能聚拢多少战船?”
“甬江上还有二十多艘广艇,这些全可以召集起来~~”布兴有有些踯躅,“就是人手没那么多,能打的只有一百二十人。”
福建水师的红单船、红毛番的大帆船都不是明军的对手,布兴有自然也不想去拼命。
“这就不用担心。”段光清出布兴有的心思,“人手不够,可以招募,钱粮不是问题。昨夜我也一并上书保举你为水师营都司,如果保住宁波城,我再保举你一个游击衔。”
“恭喜了布都司,这一下就是五品大员了。”
众官员纷纷表示贺喜。
又升官又发财,布兴有顿时满脸红光,“道台大人,放心好了,我现在就去招募民壮,整顿战船,准备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