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敬候与老君的重逢。”一心望着太上老君的背影,笑得云淡风轻。
“喂,唐玄奘,你站在那里耍帅,不累吗?”敖荣嘶嘶地吐着蛇信,顺着猪八戒白胖的脖子慢慢攀上他的猪脑。
从刚才太上老君离开到现在,一心已经立在半空之中多时,迟迟没有要落地的意思,不晓得在鼓捣些啥名堂。
听闻敖荣这般叫嚣,凝望远方的一心如梦方醒般看过来,向敖荣微微一笑。
清风习习,风穿过摇曳不止的树冠,吹拂起一心火红的袈裟,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那中衣上竟有斑斑血痕,触目惊心。
“师父……”敖烈喃喃地说着,正欲上前,一心却竖起九环锡杖阻止了他的走近。
“事到如今,还要逞强吗?”孙悟空斜椅着金箍棒,戏谑地看着一心,道。
一心正欲张口,眉却微微地皱起来,脸上再也无法掩饰地呈现出几分痛苦之色。他将手探进衣襟,待伸出来时,却看到手上一片鲜血。
“太上老君这老儿真是好狠的心。”孙悟空说着,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样东西,丢给一心。
一心轻轻抬手,便捏住了那样东西,他低下头去看,赫然发现那竟是枚火红的丹药,在暗夜之中徐徐散发着金、红两色的光芒,十分耀眼。
“太上老君的灵丹?”一心惊骇地抬起头来,“哪里来的?”
“还用问?”孙悟空笑道,“我想要的东西,都如探囊取物,手一伸一缩,便来了,嘿嘿。”
“原来你是衬跟太上老君交手的时候……呸,孙猴子,你真不要脸!”敖荣厌恶地啐弃。
“俺老孙生来就没有脸。”孙悟空哈哈大笑。
还是那副样子,像五百年前一样。
一心的唇微微上扬,弯成温暖的弧度,他低头望着掌心里的灵丹,低声问道:“不恨吗?不想知道吗,五百年前为师所做的一切?”
五百……年前……
一心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去。
空气好像被一个巨大的盖子扣住了,许久不曾流动。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被这无形的“盖子”隔绝在外。而“盖子”内的人,则都因这凝固的空气而倍感压抑。
好闷!
要透不过气来了!
敖荣张大嘴巴猛地吸入了两口空气,他的眼睛从孙悟空的身上,溜到了猪八戒的身上,然后是沙悟净,最后是敖烈。
他们全都沉默着,沉重地望着一心。
他们的眼睛里,无一例外地涌动着种种光华,那是敖荣读不懂的复杂情愫。这情愫,远比凝固的空气更加让人透不过气。
好像有无数记忆似闪电般掠过,好像有无数血泪无声地流过,好像有无数生死淡然地流逝,他们之间……好像有敖荣不能理解的过往,和无法融入的峥嵘岁月。
那是……那种即使不言不语不听不想不看也可以相互明了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呢?
敖荣想不通,解不开,猜不透。
“不论是什么。”猪八戒是第一个张口的人,他慢慢地举起手,手中像是握着什么。那张丑陋的猪脸绽放着的笑容,似喜犹悲。
“不论是什么,”猪八戒说,“都不及你点亮无尽黑暗的那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