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莉想着自己摸出的“86”号球,叹息道:“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
这是个不太好的征兆,周序偷偷瞄了“大马猴”一眼,发现他已退到了礼堂的最后面,将背紧紧贴在墙上,因为离得远,已经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啦。
第四个球“116”号,属于拿了四十家公司来赌的最大玩家徐老板,徐老板挺沉得住气,刚才是什么表情,现在还是什么表情。
第五个球“135”号,又一个玩家上了岸,他喜笑颜开的和旁边的人击掌相庆。
第六个球和第七个球全部属于徐老板,三家入围堪称辉煌的战绩,徐老板这时才不慌不忙的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媳妇,安心睡吧,我赢了!”
这个标的谜底要等七天后才能揭晓,其实也是留给这五家入围公司充足的谈判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徐老板将是游戏的最后通关者。
“大马猴”不再那么敏捷了,握手告别时,他缓慢而沉重的道:“我要告诉诸位的是,今天我老钱失败了,而且是这三个月来的九连败,九回了,邪门,一个号都没摇中过。九连败意味着什么,就是我完蛋了,我完蛋了也就意味着我老婆完蛋了,我儿子也跟着完蛋了。”
“钱总你别太难过,事情还没有到你想的那个地步,不管怎么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对“大马猴”来说都是苍白而毫无意义的,但不说心里更过意不去,于是,最年长也最有社会地位的郎教授只好代表大家硬着头皮不痛不痒的劝慰了两句。
“我们谁也不能和拿破仑、牛顿、孔子、秦始皇相提并论,但有一点大家是一样的,最后人人都会一视同仁的死去。”
“大马猴”的话当时在众人听来是豁达的意思,刘玫还特地在回去的路上表扬了“大马猴”几句,说这个男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而且看透了生死,是条汉子。
十天后,周序再次来礼阳投另一个土地平整的标。
“知道吗,钱老板死了,跳河死的。不死不行啊,房子卖了,店子转了,最糟糕的是,他还借了三十万的高利贷,这利滚利的哪里还得清啊,那些逼债的对他穷追不舍,就像在荒野里捕猎的饿狼,为了给家里人留点体面和清净,他只好潇洒的一走了之。人死债灭,放高利贷的不敢逼人太甚,只能放过可怜的孤儿寡母,自认倒霉。”当投标四人组聚齐后,乐小超发布了一个足以震撼灵魂的消息。
再次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和不可捉摸,苦涩的情绪瞬间弥漫了逼仄的空间,“大马猴”临别时说的话又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众人现在才知道那些看似豁达的语言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分明是想告诉大家他要去给自己掘墓了。
可是,就算知道他马上要去死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周序突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有张卡,是当年戴瑶嫂的子千里迢迢特意送来的卡,据说里面有近九十万的巨款。自己会拿这张卡里的钱去救钱老板么,周序一路都在苦苦思考,快到礼阳的时候他才醒悟,这确实是个问题,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事实就是如此,想要弄明白一个假设的问题的答案,未免太过天真了。
“今天我不想思考任何问题,我甚至不想接触礼阳的空气。”刘玫看上去很悲伤。
“人永远也不知道今天要面对的是悲剧还是喜剧,也永远也不知道这一秒还是喜剧角色的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变成悲剧角色。”许莉难得的用正常语气说了句话。
“什么样的人才容易活成悲剧的主角呢,我认为是那些夸张的理想主义者,这其中就包括疯狂的赌徒,没错,疯狂的赌徒都是理想主义者,比如钱老板,他就一直坚信自己会在投标场上大开大阖的赢得他想要的一切,而真相呢,大家都看到了,一旦理想破灭,悲剧就将不可避免的上演。”郎教授再次做了总结性发言,随后大家都不再说话,在沉默中到了礼阳,这回是徐老板接待了他们。
申巍又过上了比较滋润的生活,他不仅靠接送建造师赚取了不菲的费用,还会时不时的冒充李国球出出场,另外弄一点“不义之财”,当然,公司只会在没有建造师可派的前提下才同意他的“冒险”,而且让他去的都是一些几百万规模的小标,出场十几回都没被发现的侥幸却让申巍膨胀起来,他强烈请求为公司做出更大的贡献。
“就让我去投一投上千万的标吧,我可以天天出场的。”
“要是被逮着就麻烦了,轻则废标,重则要全省通报,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恩雅达经营部经理是位女同志,她有着女人天生就有的谨慎。
“放心吧张经理,不会有人发现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从事招标代理行业的人,看上去都像十足的蠢货。”
张经理最终答应多给申巍一些机会,没办法,现在的标越来越多,而公司建造师实在不够用,她总不能白白握着张一级建造师的好牌不用吧,她只是有些惋惜,李国球要不是个残疾人该多好啊。
失忆
在杨老板的帮助下,胡峰很快便学会了开车,拿到了驾照,既然他不愿意再请专职司机,那么出于工作和生活的需要,他就必须得掌握这个技能。
安卉终于醒了,正月十九的清晨,她突然睁开了双眼,胡峰当时正好在病房里,他心慌意乱的看着醒来的安卉,与此同时,安卉虽然僵硬的笑了一下,但她眼神中的茫然和冷漠令胡峰感到阵阵凉意。安卉失忆了,她不再认识包括胡峰在内的所有人,她也不再记得昏迷前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