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克对顾榕的心不在焉和轻视,让顾榕的父母非常惶恐,非常有负罪感,他们是因为生不出儿子而受过大苦的人,他们不愿女儿重蹈这样的苦,但他们的淳朴懦弱的天性不能给他们任何帮助,他们能想到的只有日日祈求神仙,求神仙快些赐给女儿一个健壮的男婴。
苏克和秦冬梅约好初九在厢州见面,他早早就买好了初八的飞机票。
“冬梅,如果世界末日来临时允许我选择一个死法,我会毫不犹豫选择醉死在你的肚皮上。”
“冬梅,你怎么会有那么性感那么无与伦比的肚皮,一想到能拥有这样的稀世珍宝,我就觉得自己此生的幸运已经功德圆满了。”
“冬梅,我必须要为你圣洁的肚皮而战斗,如果能让你的肚皮永远保持圣洁并永远归属我一人,那会是我值得炫耀一生的丰功伟业。”
……
这几日,在和秦冬梅的通话中,苏克提到最多,夸赞最多的就是秦冬梅的肚皮,生生把秦冬梅夸得从沾沾自喜到心花怒放,然后一天到晚躲在闺房里,不顾寒风刺骨也要掀起衣服露出肚子并长时间的对镜自怜。
就在广播通知即将登机之时,犹在思念秦冬梅肚皮的苏克,接到了九环监理公司副总鲁晓风的电话,鲁总口气严厉的说,你负责的工地出了大问题,你不用去厢州了,赶紧到公司来。
“好你个苏克,看着年纪轻轻的,没想到还是从大跃进年代穿跃过来的干部。”鲁晓风看苏克的目光,与大年初二相见时完全不同,那一天,鲁晓风看着苏克献上的两大盒虫草,眼睛里闪烁的可全是慈祥的光辉。
“鲁总真会开玩笑,大跃进的时候我爸好像还不认识我妈呢。”苏克表面强作镇静,心中却是七上八下,预感到大事不妙。在来公司的路上,耿翔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他被甲方抓去审了半天,甲方明确告诉他,再不说实话就要请警方来继续审他,所以他就只好实话实说了。
事情就是如此,苏克费尽心机的和耿翔躲在诺亚方舟里交易,可诺亚方舟还是不幸的翻倒在了阴沟里,于是,苏克和耿翔之间那两万块钱的交易,便彻彻底底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滴水成冰的寒冬,混凝土七天就能张拉,两片梁三天全部张拉灌浆完,这不是大跃进,放卫星,还能是什么。和总包狼狈为奸,合起伙来骗甲方的钱,完全丧失了监理工程师的底线。”
鲁晓风隔空点着苏克大声道,用得是并在一齐的食指和中指,这让苏克想到了传说中的灵犀一指,又由灵犀一指想到了陆小凤,这俩名字听着差不多的人有着一样的嗜好,生性风流,处处留情,只是鲁晓风没有四条眉毛,也远比陆小凤油腻,但他比陆小凤优秀的地方在于他有个优秀的小姨子,公司董事长缪清兰。江湖颇有传闻,说鲁总特别喜欢用灵犀一指对付女人,常常搞得女人花容失色,痛哭流涕。
“鲁总,今年气候反常,远没到滴水成冰的程度,没那么严重。”苏克试图做些辨解。
“我就问一句,总包年前到底张拉了没有。”灵犀一指又离苏克鼻尖近了一寸。
“没有,但我可以解释,这事蛮复杂,不如找个地方慢慢说,我知道一处私人会所,很隐蔽,很安全,口碑超赞,比当年的九龙强多了。”苏克知道,不能在办公室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当鲁晓风带着深深的陶醉不停嗅着他的两根手指时,苏克的心放下了一半。
鲁晓风告诉他,此事全怪耿翔说话不算数,没带好队伍,他许诺给民工老板的好处没有兑现,结果人家就把他举报了,而且是选择正月初七总包正在热火朝天给预应力“擦屁股”的时候。
“甲方的田指挥长和耿翔关系老铁了,不至于这么点事就上纲上线吧,一没出安全事故,二没出质量事故,无非是钱早付了几天而已。”苏克确实想不通,为此他问过耿翔,耿翔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平时当爹一样供着的田指挥长为什么关键时刻不护着他。
“这就是站得平台不一样,眼界也不一样,缪总告诉我,田指挥长以三十三岁的低龄爬到如此重要岗位,已经让很多人眼红了,这个国家重点项目如果全程顺顺当当走下来,他将是厢州市交投公司副总的头号人选,而这样的结果不是每一个厢州高层都想看到的,所以,既然有人提供了子弹,干嘛不打出来呢。”
“那该怎么办,我会不会坐牢啊,我的女儿才几个月大呢。”苏克有些急了,他口头上说舍不得女儿,心里却还掂念着秦冬梅的肚皮,他可不想失去如此完美的肚皮。
“两万块钱算个什么事,如果这也要判刑话,那么,全天下搞工程的,至少有一半人都得挨枪子。”鲁晓风夸张的表演了一下中枪倒地的姿态。
苏克充满感激而又谨慎的朝鲁晓风点点头,但他清楚这事不可能轻松了结。
“不过呢,子弹既然已出膛,肯定要见点血了,就看田指挥长身上的防弹衣结不结实了,他要是完蛋,你们也要完蛋,他若无事,你们便无事。”
与鲁晓风挥手道别之后,苏克抓狂了,千小心万小心,结果还是掉到了坑里,而入坑的原因竟然是预应力,没错,正是周序目前赖以谋生的预应力,因此,在苏克心里,这种神秘的联系更坐实了周序是个专业坑朋友的挖坑人,而且是一坑连着一坑,为了能发泄心中的愤怒,他什么车也没有坐,专往偏僻处行走,为的就是把诅咒周序的话大声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