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枸橼见她哭得激动,为除后患,就将手里的刀“扑通”一声丢到微波湖中,然后移步到赵晗青身侧。“小红……”葶苈顺势跪在她面前,低声劝道:“这事到底不是我们能说了算,就不要互相责怪了好吗?我和小青倒希望,两门婚事都办不成。这样就算你我缘分已尽,你也不用违心嫁给吴迁,好歹落得个自自在在。可若不是无计可施,我们又怎么会出此下策?”祝蕴红抬头,满眼怆然,“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不嫁吴迁,你也不肯娶我吗?”葶苈张开口,却发现无论如何婉转的话语,也无法准确转达自己的心境,只好点头作罢。祝蕴红一把抓住他的手,哭问道:“你当真如此决绝,连一丝盼望也不肯给我吗?”“我若骗你,才是真的无情无义。当日面对赵之寅,我被迫在你们两个之间选择救一个。我念小青对我姐姐有救命之恩,这才设计牺牲了你……一直没办法跟你解释,令你误会了小青,都是我的错。是我长久以来的优柔寡断害了你,如今你恨我也罢,咒我也罢,我都不介意,但请你以后真的不要再将我放在心上了。你嫁给吴迁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对我死心一定是对的。在这一点上,恕我与令尊不谋而合。”“葶苈……”葶苈轻轻松开祝蕴红的手,道:“他日你若原谅了我,我还愿做你知己;但就算你从此恨我入骨,我也无怨无悔。”话毕,他站起身,示意温枸橼带赵晗青先行离开,随后道:“保重了,小红。”“葶苈!”祝蕴红扑到他脚边,“你往日对我说的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葶苈停步,答道:“当时真心,如今淡情,也许是因为分开太久吧……”他弯腰扶起祝蕴红,“谢谢你对我一片衷情,恕我无以为报。”祝蕴红听他说到这份上,竟真不再纠缠,只是立在原地哭泣。葶苈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眼中也滑出了一滴泪,但他不敢回头——一是怕祝蕴红重燃希望,二是怕自己也生出动摇之心。“一姐,我们就真没办法阻止小红和吴迁成亲吗?就连大师兄也一筹莫展吗?”他小声问。温枸橼淡淡道:“要不是因为关系到我们姐弟,你大师兄都懒得理这些男欢女爱、没完没了的,哪里还有闲心掺和别人的家事?你们都是祝临雕和赵之寅手中的棋子,如今泥菩萨过江,就别节外生枝了。如果吴迁真如你们所说,是个宅心仁厚的正人君子,那嫁给他也不是坏事。现在不喜欢,日后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嘛。”赵晗青似乎也动了恻隐之心,“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流泪,也太残忍。”“她刚还要动刀杀你,你也太宽容了。”温枸橼又回头重新望了那亭子一眼,若有所思。“何况,我觉得她也不是一个人。”葶苈立刻警觉,“你看到别的人了吗?”温枸橼摇头,“但是你们也说了,祝家人丁众多、戒备森严。她这么晚一个人偷偷离家,若是没个帮凶,绝对不可能成事。”“但迁哥哥不可能答应这种请求吧?”赵晗青道。“不,肯定不是吴迁。”温枸橼扫视周遭的林木,“我总觉得背后有股杀气,吴迁不会给我那种感觉。”“可若不是迁哥哥,还能有谁?”温枸橼抬头——好不容易停了一阵,这又下起雪来了——“天知道。”是夜,余下众人都在赵府安歇。虽说寒夜无事,但嫏嬛担心姊弟在外,一直未睡,只在屋里绘图。门窗关着久了,她觉得有些闷,便略微推开窗扉,恰见小雪复降,又将窗户彻底打开,尽享午夜静雪。“怎么还不回来?”她正伏在窗边发呆,忽觉得耳边吹过一阵怪风。骤然退回屋内,一个黑影已跳上窗台,一手掐住了她的面颊——“二姑娘,别来无恙?”嫏嬛从未由衷地感到如此刺骨的恐怖。温枸橼带着葶苈和赵晗青回来时,已是四更天,雪还在下。“冷冰冰的,你们赶快回房休息。”她催促道,“天亮了,不是还有祝家的人要来么?”葶苈又问:“那一姐你呢?这么晚就别回客店了。在这里歇息,天亮了再走也不迟啊。”温枸橼转念一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也罢,那老泥鳅没我也耐得住寂寞。我去跟你二姐夹暖睡觉好了。”说着就兴冲冲地往嫏嬛房间走去,却在到达房门的那一刻吓得目瞪口呆——“焉知?”葶苈和赵晗青忙上前一看,只见门窗大开,满屋飘雪,却不见嫏嬛人影。其余人听见外头骚动,也纷纷起身查看,可翻遍了整间屋子,也找不到嫏嬛半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