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那他们适才的商讨就没有了意义。
不用考虑定罪了,也不用担心牵连太多了,似乎一下子卸去了重担。
是啊,死了是最简单最好的结果了。
死了,大家都好。
“既然贼人已经伏诛,那就查今夜贼事的党羽,有罪者罚,有功者赏之。”皇后说道,一面看向朝臣们,“至于赏罚,自有律法,请诸位依职责商议。”
朝臣们齐声应是。
天光渐渐亮起来,笼罩在皇城上的夜色褪去,昨夜的炮火,死尸,鲜血,悲痛,惊恐逐一的展现在天地间。
其实京城早已经被惊醒了,先是大街上夜半奔驰的卫戍军,和城防之间的对峙击打,再就是那皇城前的两声炮响,震动了半个京城。
尽管躲在地窖里,李茂的妻子还是发出一声尖叫,将怀里的孩子们死死的抱住。
同一时刻其他的人家都大喊着地动了地动了,半城的灯火亮起来,但冲上街的人很快就被挡回去。
街道上站满了卫戍军。
“不是地动,退回家中不得外出。”
惊呆的人们看着那明晃晃的铠甲和兵器半句话不敢多说,但作为京城的百姓,有着比其他地方民众更敏锐的感知,大约也都猜出了什么事。
门外的马蹄声越来越多,伴着门被撞开,院子里的仆从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的慌乱,一个个穿戴整齐。虽然身形发抖,但并没有惊慌失措,倒让冲进门的卫戍军们愣了愣。
“果然不愧是相公家人,比其他人家多了几分气度。”一个卫戍军忍不住说道。
不过,好好的相公不做,非要做谋害君主的贼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为首的军将刷拉展开手中的圣旨。
“……陈绍谋逆已伏诛,奉上谕抄家……”
后院里曾经的披红挂绿早已经都取下了,屋门大开着。其内陈夫人穿着礼服端坐。
有仆妇急匆匆的冲进来。
“夫人,夫人…”她们脚步踉跄,声音哽咽,迈步在廊下噗通就跪下了。
见状如此,陈夫人便知道了,她站起身来。毫不迟疑的走向早已经悬挂好的白绫上。
“夫人…”仆妇们哭着扑上去抱住她的腿。
“你们做什么?”陈夫人竖眉喝道,“难道连最后一丝脸面也留不得了吗?这些卫戍军都是知道的,咱们这等人家犯了事,妇人们都是会上吊自尽的,如果得到授意不允许,他们是很快就要闯进来的。难道你们愿意看着我被罚没入官妓营妓为奴吗?”
对于犯了事的人家,妇人们能够有体面自尽的机会就已经是极大的开恩了。
人活一世。碌碌一生,为的生前的富贵,也为的是死时的体面尊荣。
能够体面的死,也是一种幸运。
“母亲!”
陈丹娘的喊声从门外传来,伴着咚咚的脚步声,人也冲进来,一把抱住站上凳子的陈夫人放声大哭。
“母亲。你不要丹娘了?母亲你不要丹娘了吗?”
陈夫人的眼泪顿时如雨而下,仆妇们更是伏地大哭。
“你们。你们伺候小娘子上路。”陈夫人哭道。
仆妇们大哭。
“奴婢们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