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携着她的手坐到了床榻边,揽抱入怀,吻着额头,沉痛的声音道:“今天吓坏你了,跟着我受这样的惊吓,险些丧了命。”
定柔慢悠悠地摇了一下头,抚摸着小腹,那儿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冒芽,她诚挚的语气:“我是你的女人,理应与你祸福与共。”
皇帝呼吸一滞,贫瘠的心田霎时被甘泉浇灌。
她眼睫微微湿濡,目光充满自责,低落地说:“我现在才知自己有多愚昧,从前在山上,你每天来皆是冒着安危,我却那样任性,总是伤你。此时才知,我竟是个狭隘浅薄的女人!”
他凝视着那柔美的面庞,胸口怦怦地跳跃,这一夜枯槁的心有了知觉,在她之前,他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刀光剑影,一颗心早已冷硬如坚石,从来不知自己的心会那样炽烈地跳动。
她依偎在肩头,纤纤柔荑抚摸着他的脸颊,有炸药留下的微小伤口,下颔胡茬点点:“告诉我,这样的事情你遇到过很多次对不对?生死存亡仅在片刻间。”
他下颔贴着她的头发,默了片刻才道:“从鸿蒙记事起,没有一百次,也有九十九次了,下毒,行刺,媚术,那年在衡州求学,不过一年光阴,三百六十五天,每隔一两日便要来一次刺客,每日的入口的膳食和饮水都是侍卫尝过,医者验过,我自己还要用鹦鹉试一试才敢入口,不敢信赖任何人。近年来许是安逸的久了,警觉性不如从前,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从前只要危险靠近,我会嗅到气息。”
定柔泪光婆娑:“那个时候你只有束发的年纪罢?”
他点了点下颔。
我们遇见的这样迟,偏偏又错过了彼此。
“是谁要害你?”
他道:“你想一想现在我死了对谁最有益处。”
曹家不可能有如此胆量,且曹氏一门无有嫡皇子,全靠皇帝庇佑,他们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傅家更无可能,他们没这个实力。慕容家现今只有慕容康这个隐患,但他身单力薄,也没这样的实力,更没有这样缜密的心思,也更不会连自己亲妹的性命也枉顾。至于握瑜,她是个最讲得失的人,这场滔天的杀戮对她毫无益处,所以也不会是她。
其他嫔妃的母家亦无出师之名。
只有
定柔脑中将每个人的面孔闪现一遍,从前她不是善于思虑的人,如今也学得凡事在心中度量,权衡轻重。“是沈”
他轻笑一声:“等不及让太子上位了。”
沈从武这条狗早不安分了,尾巴养肥了,想回过头咬主人,他在底下那些勾当,真当朕不知么。
定柔摸着小腹,眉心紧了又紧。“你打算怎么办?”
但愿我怀的是个如玥儿一般的,我情愿只生公主。
他目光闪出锐利的光芒:“妈的!他们不仁,别怪朕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