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苟延残喘留在这里,是为了守住盛泱的江山。
沉宴的江山。
可是沉宴似乎并不知道。
言晋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样的一回事。
但是他很不高兴。
……
镇国府,祠堂中。
夜已经沉下来了,整个镇国府中都黑漆漆的。
巡逻的护院们挑着灯笼,在列着队巡视,其余的厢房偏院里都暗下去了。
银止川抱着坛酒,坐在祠堂中,喝得烂醉。
这已经是他近来第二次喝至酩酊了。
在这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放肆饮酒,如果镇国公还活着,只怕又要被他气得半死,斥责这不守规矩的幺子有辱门楣。
然而此时,他们都化成了一块块漆黑的灵牌,无声地注视着银止川。
只能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后辈,癫狂又孤独地痛饮着。
“哥,照月要嫁人了。”
银止川抱着排行第四的银止行牌位,囫囵不清道:“秦歌喜欢她……你要将她抢回来么?”
他痴痴地笑,拇指缓缓摩挲过漆黑的令牌,眼帘里一片朦胧。
“当初你多喜欢她呵……”
银止川说:“你叮嘱我替你收好她的信笺,等你回来自己拆……这一等,可就七年过去了……!”
那些寄来时带着水沉香脂粉味的信笺,只怕也早已在时光中散尽了香气吧?
银止川记得每次门房通报有人来信,银止行就傻呵呵跑去瞧的模样。那样澄澈的少年人心性,他们兄弟之间常打赌,老四会是他们中最早成婚的那个。
“这是你的剑。”
银止川摸索着身边一柄长剑,“当啷”一声往供桌前掷去——
“这是你当初为博照月姑娘一笑,舞得那把剑吧?”
银止川低低地笑:“你这剑法,万军之中取敌将之首也取得,但再怎么绝世的剑法,不能取得心悦的姑娘欢心,又有什么用?”
他们银家儿郎都是顶风流的。
当初银止行为追求秋水阁的小花娘,曾在秋水阁对面的君子楼上舞剑。四十八式“何以归”,惊如白虹,放似狂歌,星野之都内有多少闺秀小姐,都推窗而望。
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天地苍茫兮,以白骨铺疆。
英雄拔剑兮,红妆空罗帐。
……”
银止川抱着剑,循着记忆的节拍,在冷刃上轻轻地敲击着。
一下一下,弹剑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