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到前妻绑架孩子的消息,不能让人知道我此时还去参加晚会,他惊魂未定地想。到时候我给梅丽莎打回去,告诉她怎么回事,她肯定会理解的。
照片。
她可能还没听说过照片的事。
我为什么担心梅丽莎呢?他问自己。我应该大声问:那些照片是假的吗?
我知道照片是可以造假的。我们不就经常讲一些不重要的人从我们的宣传照中抹掉吗?如果能将他们去掉,那也能将他们放进去。将某个明星的脸放在身材更好的人的身上不是很常见吗?这样是不是说明桑掳走马修只是照片剪辑的把戏?那个游客将照片卖给那本八卦杂志到底收了多少钱?
洗手间进来一名男子,他同情地看着特德。特德立刻走出洗手间,他不想有人找他说话。如果照片是假的,别人会觉得我那样对桑很可耻。他几近绝望地想。当危机出现的时候,我应该是公关的行家才对。
他必须跟梅丽莎谈谈,必须跟她见面。他还有时间回家换件衬衫再去罗拉餐厅。如果媒体在外面等候,他会跟他们这么说:自己不该那么快相信马修的母亲绑架了他们的儿子,他会乞求得到她的原谅。
他坚定地走出休息室的门,跟他预料的一样,&ldo;长枪短炮&rdo;正等着他,一支麦克风甚至伸到了他脸上,&ldo;拜托,&rdo;他说,&ldo;我想发表声明,但是,如果那么不给我空间的话我没法说。&rdo;
吵着要发问的声音渐弱后,他从一名记者的手中接过麦克风,坚定的说:&ldo;首先,由于我今晚的糟糕行为,我必须向我的前妻查历桑德拉&iddot;莫兰德,也就是马修的母亲道歉,我们两个都极度渴望找到我们的小孩,当我听说有照片显示是马修的母亲掳走他时,我完全不知所措,仔细思考过后,我意识到这些照片一定是假的,或者是伪造的,无论你们到时怎么写。&rdo;
特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ldo;我确定照片是一场骗局,现在我要去见我的客户‐‐才华横溢、美丽动人的梅丽莎&iddot;奈特,跟她一起在罗拉餐厅吃饭,你们也看到了,刚看到那些照片时我的反应令人遗憾,还把酒洒在了衬衫上,现在我要回家换衣服,然后去罗拉餐厅。&rdo;
特德无法掩饰自己声音中的颤抖,&ldo;今天是我儿子马修的五岁生日,我和他的母亲深信他还活着,有人,或许是某个非常想要孩子的孤独女人趁机将他偷走了,此刻正跟他在一起,如果这个人有看新闻的话,请告诉马修,他的爸爸妈妈有多爱他,很希望再见到他。&rdo;
特德走到路边的实话记者都礼貌地保持安静,他高中时的朋友,长年给他当司机的拉里&iddot;波斯特帮他把着车后座的门。
14
约什离开后,桑上了楼,将公寓的门上了两把锁,她脱掉衣服,就跟平常早上那样用那条温暖的旧浴袍裹着身子,电话上信息灯不停闪烁,她走过去关掉信号器,这个晚上余下的时间,她坐在卧室的椅子上,仅用一盏灯照着马修的照片,眼睛渴望地搜寻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特征。
他短短的头发可能已经蓬乱地搭在额前,乱蓬蓬的浅黄色头发会显出一丝淡淡的红色,现在,他的头发完全变成红色了吗?
跟其他三岁的小孩不一样,马修一直都是一个友善的孩子,他性格开朗,不拒绝陌生人,不像其他小孩那样害羞,他爸爸就很外向,妈妈也是,桑想。
我怎么啦?
父母去世后好几个月里我都懵懵懂懂的,现在他们说那天是我将马修从他的婴儿车内将他掳走的。
&ldo;是这样的吗?&rdo;她在心里大声问自己。
她被自己的问题吓到,那样的恶行光是说说也够让人害怕的,她强迫自己按这个逻辑又问了一个问题:&ldo;但是如果是我掳走的他,我对他做了什么?&rdo;
她没有答案。
我绝不会伤害他,她跟自己说:我从来不曾动他一根手指。即使当他表现不好我跟他说&ldo;够了&rdo;的时候,我的心也会慢慢软下来,他坐在那张小小的椅子上,看上去那么可怜。
特德是对的吗?我是不是太过自怨自艾,想博取同情?他是不是说我就是那种伤害自己的孩子来博得别人的同情和安慰的母亲呢?
她曾经想过自己不只是麻木,不只是在逃离这种痛楚,那天在罗马机场,获悉父母噩耗仅仅几分钟后,她给特德打电话,当时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下面的腿了,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没办法向自己身边的人求助,他们将她放在担架上,抬上救护车匆匆送到医院,她能听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但她无法睁开眼睛,张嘴说话,或是抬起自己的手,她像是在一个密封的房间里,无法苏醒过来告诉他们:她仍然清醒着。
桑知道这样的情况再度降临,她向后靠在柔软的扶手椅上,闭上了眼睛。
她低声呼喊着他的名字:&ldo;马修……马修……马修。&rdo;一种可怜的空虚感包围着她。
15
格洛瑞跟那个老神甫透露了多少?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天一夜,他就快顶不住了,现在到了紧要关头,这两年来,他计划的一切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她却冲进忏悔室。
他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所以他知道神甫是不会把格洛瑞所说的话透露出来的,但是他不确定格洛瑞是否是一名天主教徒,如果她不是的话,她就会在跟神甫交谈时将真话讲出来,也许老神甫会觉得说出这样的秘密也没事:有一个跟桑长得很像的人一直在扮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