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馆处理好伤口,萧乾回家之时,已经有些黑灯瞎火了。
正当快要走到无忧客栈之时,却突然看见孙二娘正和一中年妇女说话,于是便躲在墙角偷看。
孙二娘紧皱额头,低头哈腰地说道:
“李婶儿,要不,就三两吧,你看我们家猴儿,是最后一次长身体的时候。过了这个年龄啊,就不长高也不长肉了。”
“三两?孙二娘,萧乾长身体,我的鸡就不长身体了?我这只金冠乌鸡,要是放到陆老爷府上去卖,少说也得五两银子。你只给三两,行啊,明早到湖边菜市场,买只死的,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剩一两。何况萧乾那小霸王,平日里没少到园子里偷菜。谁知道阴沟里,还干了多少损事,我这只鸡要是卖给他长身体,让他继续欺善霸恶,还不如扔了喂狗……”
听到中年妇女尖酸刻薄的话,孙二娘心中十分难受,但还是和气地说道:
“李婶儿啊,我们家小猴子,那不是年龄小不懂事吗?那个臭小子,浑身一副欠揍的模样,改明儿我就叫他来你家向你道歉。回去我再好好教教,再过两三年,保证给教出一个谦谦君子。要不我再加一两,你看这只鸡,脚有点儿跛,眼神浑浊,毛色也不太好,在市场上,可能也卖不了什么好价钱,您就将就将就,也当卖个人情,打给我吧。”
“我呸!孙二娘,你眼瞎吧,我这只鸡,可是最好的乌鸡,最适合发育体的少年吃。卖五两银子,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我看你是邻居,应你三天前的要求,才给我男人好歹好说留了一只,你倒还这不是那不是了。要是嫌贵,就不要来打扰我休息,以后啊,也别再找我给你留鸡了。”
“哼,每次卖你只鸡都磨磨蹭蹭半天,你那么大的客栈,钱都被鬼吃了?你也是做生意的,这点儿小钱也叽叽歪歪。都活了半辈子的人了,知不知道什么叫人情世故啊……”
中年妇女双手交叉,横鼻子瞪眼的,一副十分不满的模样。血盆大口紧闭,却是翘得像仙人掌似的,防佛一开尊口,必定字字带刺,刺人于无形。
孙二娘面色无光,低着头,恭敬地任凭妇女数落。那妇女看上去也并不像泼妇,但却是活脱脱的小市民,一遇到孙二娘,立马就口若悬河,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眼前这一幕,他心中又何尝不是一阵酸楚。这恶婆子,平日里是何等骄傲,何等彪悍,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尖酸刻薄的小市民的数落挖苦。
“好吧,就五两。那李婶,你先把乌鸡给我,明天我就把银子送来。”
“不行!又想赖账啊,现在就给。”
见李婶将乌鸡拽得紧紧的,孙二娘只得将银袋子扔了过去,抱起乌鸡,疾步往回走。
“等等!”
“那个,李婶,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袋子里只有四两,还差一两呢!你这点儿手段都用烂了,不嫌烦啊。”
“我今天就带了这么多,明天给补上吧。”
“哼,算了,不就是一两银子吗?算老娘今天倒霉。钱我不要了,可是以后,你再也不用找我买鸡了!孙二娘,都快年过半百的人了,难道就不知羞耻吗?看你长得也不丑,哼,你要是能把买鸡的把戏用来勾引男人,用得着当这么多年的老处女?”
孙二娘咬着眼,紧紧地掐着那只鸡,这么多年来,那件事是她一生的伤痛。
此刻,站在墙角的萧乾,听着中年妇女那些有意无意的话,看着恶婆子低头哈腰、委曲求全的样子,又想到今日鸳鸯楼种种,不禁心中一酸,眼睛有些湿润,愤愤地朝那边走去。
看见萧乾迎面走来,孙二娘立马变成严肃的模样,冷冷说道:
“怎么,回来了,还不滚回客栈去。”
不料,萧乾却是冷笑一声,装作没听见,一把夺过孙二娘手中的金冠乌鸡。孙二娘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萧乾有些不对劲儿。
萧乾走到妇人面前,漆黑的眼睛肿满是怒火,眼珠子转也不转一下,吓得妇人身体缩小了一半。
“萧乾,你……你要干什么?”
啪!
那只乌鸡被萧乾重重地砸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叫也没叫一声,死了。
“哎呀,我的鸡,我的鸡呀……”
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