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也是,&rdo;汪才人摸了摸厚厚冬衣下不怎么明显的小腹,笑容温柔,&ldo;有时候想起在宫外看到的那些乡下妇人,挺着个大肚子也不耽误干活儿,生下来的孩子都健健康康活蹦乱跳。不像我,再三谨慎还养得这么差,就不知到底哪样对哪样错了。&rdo;
当然是合理饮食、适当运动、保持好心情、少些思虑比较好了。
辛虞自小皮实,性格又大大咧咧,可见地便比同龄人身体都强健,长到二十多岁,除了打疫苗和体检,压根儿不知道医院门往哪开。
想也知道皇家看重子嗣,再小心也不为过,后宫女人心思又重,要做到十分不容易,怕连说出那番话的汪才人,自己也是千小心万注意,根本无法放宽心的,看她纤瘦的体态和不佳的气色就知道了。
辛虞没接话,继续拿了奶茶说事,&ldo;怎么不喝?是太烫了吗?&rdo;
&ldo;还好。&rdo;汪才人忙低头吹了吹,送至唇边,然后赞道:&ldo;姐姐好别致的心思,妹妹是万想不到可以把鲜乳加到茶里的。这奶茶冬日里喝再好不过,妹妹今天真是来对了。&rdo;
&ldo;你喜欢便好。&rdo;辛虞又推了点心与她,&ldo;都是宫里常见的,没什么新意,才人不嫌弃,就着用些。&rdo;
汪才人应好,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道:&ldo;姐姐可莫要谦虚,光看这奶茶,我也不信姐姐这话。姐姐这里的吃食肯定都有独到之处,不然陛下也不会用了那许多,连李容华备了他常吃的点心请他去坐坐都拒绝了。&rdo;
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辛虞有些不明所以,没搭腔。
汪才人点到即止,又另起一个话题,&ldo;看姐姐一切都好,妹妹也就放心了,那日……大家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妹妹这几月来都无法安寝,常常……&rdo;她垂了眸,像是回想起什么让自己恐惧的事情,睫毛不安地颤了两颤,&ldo;梦到当时的惊险,吓得再不敢合眼,身体也总好不起来。妹妹想着姐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比妹妹更加难过,担心不已,欲来探望一番,身体却又不允许,&ldo;说到这里,她复又望向辛虞,眼中俱是歉疚,&ldo;好容易这两天能出门了,这不马上就来了姐姐这里,姐姐可不要怪妹妹来迟。&rdo;
&ldo;才人好心,我怎会怪罪。&rdo;本就不熟,谁也没期待她来探望自己。辛虞努力牵出个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也好在体质升上五级以后,她的灵魂和这具身体的融合度进一步提高,对其掌控力也加强,表情渐渐生动起来,再也不似刚来时那样只能终日绷着张面瘫脸。
&ldo;姐姐不怪罪就好。我胆子小,当时只顾着护住龙嗣,不负陛下的期望,怕是惹出了不少祸端,偏这些日子又身体欠佳不能上门赔罪,怕是已经将人彻底得罪了。&rdo;汪才人面上露出个苦笑,&ldo;不瞒姐姐说,田嫔姐姐……还有刘宝林……我常觉心内不安,愧疚得紧,因此夜里时常惊梦不能安寝。太医说我之所以一直身体不好,那天动了胎气只是诱因,主要还是忧思过度之故。只是我实在放不下,若不是我……&rdo;
说着说着,她眼中泛起水光,眼角已现细碎的经营,辛虞压根没有应付美人垂泪的经验,立马乱了阵脚,慌忙去寻帕子给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汪才人接过帕子刚要去擦,又惊觉这乃他人之物不好意思地放下,从袖中抽出自己的按了按眼角,&ldo;看我,跟姐姐说这些干什么?若坏了姐姐心情,纵我不是存心的也要难辞其咎,真是对不住。&rdo;她讪笑着好一通道歉,忙又起了个新话题,试图将刚刚的师太掩盖过去,&ldo;对了,还不知姐姐是哪年入的宫,我是熙和十九年。&rdo;
见她收了泪主动换了话题,辛虞松口气,&ldo;我晚些,熙和二十四年。&rdo;
确切说是在夺嫡之乱后。当时先帝处置了大批燕淑妃党羽,宫中不知死了多少人,空出来的位置自然要有人顶上。于是内务府那边又派人去采买了不少太监宫女,原主便是那时进的宫。
&ldo;那还好,比我强。我入宫时比姐姐小些,又没什么见识,只学规矩就学了很久,戒尺不知挨了多少下才被分派了差事。&rdo;说着挨打的事儿,汪才人眼中却泄出丝怀念,&ldo;现在想想,教规矩的姑姑们严些也是为我好。学规矩时辛苦些,总比以后不知进退挨更大罚或是丢命强。&rdo;
大概是觉得辛虞与自己同样出身会有共同语言,见辛虞并不因忌讳别人提她曾经是宫女的事而面路不愉,汪才人和她就着当初做宫女时种种聊了好一会儿天。
辛虞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虽有原主记忆却无法感同身受,回应得不怎么积极。汪才人察言观色,以为她是累了或是不耐烦了,遂不再多留,提出了告辞。
辛虞没挽留,直接将人送到了殿门口,回去时金铃正在收拾汪才人用过的茶碗。
宋嬷嬷想到什么,接过掀开碗盖瞧了瞧,拿来给辛虞看,&ldo;小主。&rdo;
辛虞端了半天妃嫔仪态早累了,正准备靠在大迎枕上松松筋骨,闻言瞟了一眼,然后,凝住了目光。
第45章冬雪
辛虞不止一次看到汪才人做出喝茶的动作,可茶碗里白中泛黄的的奶茶却满当当完全不见减少。汪才人应该就只是略沾了沾唇,压根儿没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