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玦便又想出一招,但凡夜里宿在昭阳宫,他就要苏铭玥在床前提了灯笼候着,帐内皇上和贵妃颠鸾倒凤,账外让苏铭玥听着欲火焚身。
可惜这一招又失败了,苏铭玥眼观鼻,鼻观心,是栖霞寺里尼姑侍奉佛祖的态度,你不能说不恭敬,可人家完全没有动情起意,甚至连害羞都没有。供奉佛祖哪有害羞的,虽然供的是欢喜佛,反正苏铭玥也不觉得害臊。
韩成玦撩开帐帘,十分不高兴,索性让她在一旁观战,眼睛不许瞟别住,就看着床上两人如何燕好,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示范以供观摩,弄得苏静贤倒先不好意思起来。
韩成玦指着苏铭玥对苏静贤道:“这小蹄子以往侍寝,躺在朕身下跟个死人一样。你到底会不会笑,咹?”
苏静贤尴尬地对妹妹道:“快给万岁爷笑一个。”
苏铭玥犹如泥木雕塑一般立着一动不动,眼前是交缠在一起的男女,她心里想的是那一年春日在莫愁湖河堤上放纸鸢,她当然是会笑的,但是她只笑给那个人看。如今那个人在掖庭昭狱受苦,她如何笑得出来?
“扫兴!”韩成玦赤条条翻身下床,对着苏铭玥张开双臂,趾高气昂地摆着家宅大老爷的派头:“还不过来给朕更衣?”
苏铭玥心里想着,这个样子哪里像皇帝了?她心目中的皇帝是梁冠璟那样的,胸怀天下,又不拘小节,她从不对着下人摆威风耍脾气,她会和怜香惜玉打趣,会用核桃丢嘴贱的奴才,她嘴里偶尔冒出一句“本宫”总是带着戏谑甚至自嘲。拿起架子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给韩成玦穿好,拉扯封腰,她脑子里全是梁冠璟。
韩成玦盯着她,颇想当着姐姐的面强要了妹妹,但是这点骨气他还是有的。
韩成玦连夜回乾清宫了,苏静贤急急忙忙地披上衣服出门恭送了皇上,回头一句话也不说,兜头就甩了苏铭玥一巴掌,打得她脑袋都扭到了一边去,身体趔趄了一下。
“贵妃娘娘,请问贱妾可以去歇息了吗?”苏铭玥道。
“歇息?本宫歇息的时候,你给本宫在这里值夜。”苏静贤呼喝。
“只怕贱妾日夜不得安睡,哪一日昏倒在皇上面前,皇上动了恻隐之心便不好了。”苏铭玥抬头与她对视。
“啪!”又是一巴掌,“就知道你是个浪蹄子,竟敢威胁本宫!你是说你现在只是不想和本宫争宠,只要你一出手,便手到擒来是不是?你倒是放马过来争啊,看你争不争得过本宫,改不了的贱蹄子!滚!”
苏铭玥两边脸颊都火辣辣地疼,但是这点疼真的算不得什么,跟她心中的怆痛比起来,这两巴掌简直不足挂齿。
她回到飞羽殿内,小太监李满意过来掌灯,好让她在灯下看会儿书,虽然夜已经深沉,但是她睡不着,与其望着窗外明月辗转反侧,不如看会儿书。
想到她的牢房内,恐怕连月光都看不见,她便心痛如绞。
“夫人,小的前几天托一个同乡打探里面的消息,今天人家回我话了。”李满意道。
苏铭玥立刻抛下手里的书,“怎么说?”
“她说她挺好,吃得饱,睡得香,皇上最近还准了她看书。”
苏铭玥捂住口鼻,眼泪瞬间划过手背,无论韩成玦和苏静贤怎么想着法子折腾她,她都没掉过一滴泪,她波澜不惊,心如止水,但是从掖庭经了几道口传来的消息,立刻便使她泪流满面。
她从匣子里掏出手绢包着的一些金钗玉镯,“多谢你了,小李子,快把这些拿去和你的同乡分了。”
“夫人,这怎么好意思,收不得,收不得!”李满意推辞。
苏铭玥道:“这事办得不好,你跟你同乡都可能要挨板子,你们冒着危险替我打听消息,怎能不酬谢?如今我也只得这些金银细软,聊表心意,他日我若得势,总忘不了这份恩情。”
李满意道:“奴才这里是一分不收夫人的,不过奴才同乡那边的确要上下打点,这些宝贝我就收了。夫人平日里对奴才几个好,咱们心里是清楚的。夫人啊,人生在世总有逆境顺境,莫往心里去,咱们总能过了这个坎儿的。”
苏铭玥连连点头。“麻烦你同乡也递个话过去,就说上一回我没受刑,毫发无伤。说我最近在看太-祖实录,这书总是看得的。”
李满意出去了,苏铭玥抱着书坐到案前,想象着她也在灯下和自己看同一本书,仿佛这样她们的心便能靠得更近了。只要心是近的,身体早晚也能再次靠近。
这会是她们最艰难的时刻吗?不会,往后更大的苦难还在前方,这点苦算不了什么,所以一笑而过,她们总能挺过去的。人家总以为用这种方式折辱她,便能令她痛苦难当,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她们自己看别人痛,才觉得自己快,这种人只有别人痛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快,一天到晚就没别的乐子了,也是可怜可笑。苏铭玥对他们痛快与否根本不在意,他们都不配令她思虑和在意的,她的心早已在更高更远之处。
有句话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可她与她,从不信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句话番外
苏贵妃:又是熟悉的味道,又是拿手的剧情!
第111章欲海浪涛
韩成玦那一天刚下了早朝,便来昭阳宫用膳,彼时苏铭玥齐眉举着清口的凉茶托盘,皇上漱口之后似乎心情不错,便道:“行了,你可以坐下来吃了,给你留了不少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