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声音颤着,分明的惧意:&ldo;长门宫,走……走水了……皇后娘娘她……&rdo;
他急匆匆走出去,边走边低声怒道:&ldo;真是一群饭桶,快去,阿娇若是伤一根头发,长门宫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让红玉看好王孙,别吵醒他。&rdo;
他前脚走后,我忙跟了去,红玉在门口拦住:&ldo;大人就别去了。皇上不让去。&rdo;
我怎么可能不去,红玉拉得紧,我心里一急扬手打了她一巴掌:&ldo;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就这几天好活,怎么就不愿让我随心做几件事?&rdo;
红玉听了急道:&ldo;好,大人实在想去就去好了,说的什么话,什么就几天好活?&rdo;
我愣愣的站着,神色突然呆滞:&ldo;打得重不重,疼不疼?&rdo;
她拉了拉我:&ldo;没事,我扶大人去。&rdo;
一路走过去,人渐渐多起来,抬着水桶端着水盆的,火光不大,烟雾却浓烈。红玉忙拿袖子掩着我的口鼻:&ldo;大人看看就好,这烟太大,呛着了难受,回去吧。&rdo;
眼看都到宫门口,也不见彻,我急着想知道阿娇有没有怎么样,根本听不进红玉劝。
又走近到宫门口,看着阿娇躺在彻怀里,依旧是件雪白的衣裳,在漆黑烟雾漫天的夜里,尤显得夺目而诡异,彻慌乱地拍拍她的脸颊:&ldo;阿娇,醒醒……快醒醒……你别有事。&rdo;
我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手都不住的发抖。阿娇啊阿娇,你终究是不愿意与他好聚好散,你终究还是不愿意放过他,让他半生痛心疾首、悔不当初么?
她突然紧咳了两声,幽幽的半睁了眼,却伸着手指着我:&ldo;你,你不欠我,我只为彻,你去喝什么毒药?可笑!放心,我也不欠你。是不是?&rdo;
我听得一阵寒战,腿脚一软倒在地上,吼道:&ldo;你胡说什么。&rdo;
她凄然一笑对彻道:&ldo;你可后悔?后悔娶我?&rdo;
彻听了她的话,只狐疑的看着我问道:&ldo;什么毒药?王孙喝了什么毒药?&rdo;
她抬着手扭过彻的脸,只道:&ldo;告诉我,我好闭得上眼。&rdo;他这才低头看着阿娇,眼里有泪,轻轻地摇了摇头:&ldo;不,不后悔。&rdo;
阿娇笑起来,渐渐又哭:&ldo;彻,可我后悔,后悔……来生,生生世世,别让我再遇上你,可好?&rdo;
彻低泣着应道:&ldo;好,我听你的,永生永世,你我再不相见。&rdo;
阿娇挣扎着起身,仰起脸,去碰他的唇,一点一点凑上去,突然,又停住,她展颜一笑,闭上眼,眼角的泪丝丝入鬓,重重地落回他怀里,像一朵月下梨花,绽绽而放,一阵夜风忽起,吹落,坠地,随风去,随水流……
彻终于愣住,连眼里的泪迹都似瞬间凝固,只抱着她浑然不知周围任何,许久,低头看着阿娇姣好如睡的面容,轻轻低了头印上殷红的唇。压抑似地痛哭失声……
阿娇……死了么?我缓缓站起身走过去几步……
夜空愈加漆黑,烟雾久久不散,似无形的网笼着,风轻轻带着流动,愈加添着阴冷的气息,在长门宫门外的通道来去无忌。一片深暗的夜幕浓雾中,阿娇静静地躺在铺开成花的白衣中,嘴角一抹淡淡的勾起,如嘲讽这一场纠缠不息、割舍不了的情天恨海……
他坐在长门宫外,直到天渐渐泛起青白,阿娇脸色褪的像白绫一般死寂,他才醒过来一般,跌跌撞撞抱起阿娇往未央宫走。
卫青从建章宫赶来时,只看着我在深夜里抖得发紫的嘴唇,低声吩咐红玉取来大氅,裹得严实。我陪着彻不肯走,他便也站了一夜。
看着彻的背影渐渐走远,我才觉得胸中翻江倒海血液尽数涌上来,喷出一大口,身上抽尽力气,再也撑不住倒下去。
梦里,一切相安好,自己闲步在一座山脚下走,一直走,直走到一处溪水,越过溪上的木桥,一座竹屋前,是竹林和菜田,彻穿着一件墨色锦衣懒懒地坐在竹椅上,发丝散落近垂地,旁边有人挥着团扇,他眯起眼,看见我后唇角扬了扬,朝我挥手:&ldo;来……&rdo;
我怎么也醒不过来,或许是,怎么也不愿醒……
额上突然一凉,我一激灵,惊呼了一声,睁开眼,彻坐在身旁,陆先生手里拿着一块毛巾也在。
孙鹤清也站在一旁,彻脸上除了疲惫和心痛,更是愤怒和绝望。一双眼透着毁天灭地的疯狂。
&ldo;你怎么会中毒?中了什么毒?&rdo;他轻轻的问,似是怕我难过。
我却问道:&ldo;阿娇她……茂陵的皇后寝陵可完工?&rdo;
他摇头道:&ldo;阿娇不会愿意跟我死同穴。我答应她,生生世世不再相见。我把她葬在奶奶的旁边。奶奶宠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