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页小说站

第75章（第1页）

我回礼：&ldo;娘娘，韩嫣只是外臣，娘娘如此屈尊，不怕招人闲话么。&rdo;

她一愣，忙道：&ldo;我只是想问问韩大人，皇上这些天可好？过些天小公主八岁生辰了，总是说有好些天没有见到父皇，想得很。&rdo;

&ldo;娘娘放心，皇上自然记得。&rdo;我微微侧了身动了动脚，她见我没有想再说关于彻的话，便也很识趣：&ldo;卫青常年跟着大人，蒙大人照顾，我很感激。&rdo;

我淡淡道：&ldo;这是朝事，不劳娘娘挂心。&rdo;

她点点头，微微一笑：&ldo;大人可是要去东宫？那快去吧，太后午膳后一个时辰是要小憩的，这会儿还有些时间，晚了大人可就白跑了。&rdo;

我抬起眼神看了看这个女子，果真是难得的美人，气质淑良，乖巧得像只小白兔，谢道：&ldo;谢娘娘。&rdo;

还未到东宫，却见王太后斜斜地倚在园子里一座湖心小筑里，小湖三丈方圆，小筑是夏日赏荷用的，仅容二三人。从湖边到小筑并无桥可走。

只见王太后微微坐起来，对唯一的丫头挥了一下手，那丫头下了阶，架着一只小船过来。靠近了对我道：&ldo;我载大人过去。&rdo;

元升扶我上去后，自知乖乖的站在湖边。

王太后眼角皱纹渐起，依旧精神矍铄，比我看上去要好太多。

她开口道：&ldo;韩嫣啊，我想见你一回，可真是费力。&rdo;我支着拐杖站在一旁：&ldo;臣该死。&rdo;

她了然一笑：&ldo;你不该死，天下人都死了，也不该你，我那儿子的脾性，我再清楚不过。&rdo;

&ldo;太后娘娘，皇上……是您亲生的儿子。&rdo;我自知是白说，她若能念着母子之情，便不会把彻往那样逼。

她拂了拂袖：&ldo;自古天家无情，你怎会不知？&rdo;

她语气淡淡，我却心中一缩，似是塌了一块，也似救命的绳索突地断了一条。

雨势大了些，打在湖中的雨珠箭矢般激扬起来，天边轰起一道闷雷，乌云也卷起来，似是要有一场铺天盖地的刷洗。洗尽这些日子天地间阴阴郁郁的逼仄之气。

我有些站不住，身子直晃，她指了指对面的蒲塌道：&ldo;坐吧。&rdo;

我索性直言：&ldo;皇后娘娘已经迁居长门，还望……&rdo;

她打断道：&ldo;那要看你舍不舍得。&rdo;说着指了指矮案上一盏酒，青玉杯子，略显浑浊的淡黄酒酿，&ldo;这是彻儿最喜爱的桂花酿，据说是为你做的。&rdo;

我苦笑道：&ldo;太后娘娘，韩嫣命已不久，你何苦因我一个废人，与皇上再生罅隙？&rdo;

她自顾自的叙道：&ldo;这里面有两种药，一种是闽越独有的&lso;噬心糙&rso;，人吃了，忘性会奇好，有些人啊，越是想记得清，越是被它反噬，越是忘得快。当初，田蚡明明拿走了一些，却终究没舍得让你吃。还有一种药，是毒药，三天无解必死。&rdo;

我盯着酒杯，&ldo;太后娘娘怎就如此肯定，我必须要喝了这些才能救得阿娇？或者说，我为什么要救她，她若死了，对我又有什么碍？&rdo;

她直视着我，眼中冷漠，是世间任何也唤不回爱和善的冷漠，半生的宫廷争斗，让一个人失去了爱的能力，究竟有多可怜。我垂了垂眼摇摇头。

她笑道：&ldo;要怪也只能怪你自食其果，是你从窦家救出一个孩子，你该知道，窦婴下狱后，是窦太主拿着先帝遗诏找的皇上，后来那诏书有假，绝了窦婴九族。若那孩子现在出来翻了供，说窦家从不曾给窦太主什么诏书，那你说说看，矫诏的罪名是不是该窦太主顶？窦太主胆小怕事，阿娇心性孤高，此一欺君灭门的罪名她会不会来替她母亲顶你想想便知。所以你除了听我的，别无他法。&rdo;

我也嘲讽似地道：&ldo;太后娘娘觉得，韩嫣是那割肉喂鹰的神佛？能普度众生？&rdo;

姜果真是老的辣，或许是，我心里有牵绊，她什么也没有，所以我有七寸和软肋。她十分坦然把握十足：&ldo;阿娇为彻自废，如今因你而死，韩嫣，你良心上过不去。&rdo;

&ldo;太后娘娘如此大费周章要我的命，真是让我受宠若惊。&rdo;

她笑的有些阴鹜：&ldo;你爱了我儿子一辈子，又让卫青成为朝中新秀，就活该我弟弟躺在地下让虫咬被水浸？韩嫣，你欠他的，既然爱不得他，就把命给他吧。他终归对你爱而不得，又不忍杀你，连噬心糙都不舍得给你吃。你总该给他些什么。&rdo;

我渐渐笑出声：&ldo;好，好……我给……给……&rdo;

说着拿过酒杯一饮而尽，突然想起些事情，眼都有些模糊，轻声喃喃道：&ldo;太后娘娘，韩嫣有几句话想说，彻他自登基就很苦，新政失败和阿娇的感情断裂，对他打击很大，后来我病了许久，一直不认得他，他夜里还会说梦话哭起来，我母亲给我和他做的衣服，彻嘴上不说什么，可满眼都是喜欢。彻喜欢吃闷鱼，喜欢穿玄色锦衣配暗红色罩纱，不喜欢扣发冠，杨花乱飞的时候不能出门，沾上了就出红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