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霄细算了时间,昨夜那人窥看时,自己心思不在,竟什么也没发觉。
张灵夷道:“我或许撞见行凶者了。”
这一句如石破天惊,殷致虚皱起眉:“你怎现在才来说这话?”
张灵夷将夜里之事说了一遍:“我原以为,这只是青羊宫与风雪崖之间的恩怨,想等落葬后,再来算总账,以免有人觉得我罗浮太过强势。方师兄遇害后,我心中悲恸,但也知晓不能自乱了方寸。求人不如求己,说老实话,此时此地,你们大多人都与卫天留交往过,我不敢信你们。可若方师兄只是对方一个筏子,那极可能是我想岔了。”
卫百钟哪敢得罪她:“我们没有想过要耍计谋。”
张灵夷笑了笑。她容颜秀丽,纵然过于此时脸色难看,也极为动人,道:“如此最好,我平生最恨阴险小人。”
卫百钟想说我不是,又觉得欲盖弥彰,反而不美,一时不知该什么。
卫殊心中坦荡,拱手道:“张掌门放心,我们之后必会了结这事。”
张灵夷却不理他们,道:“那人身材极是高长,因在夜里,瞧得不甚清楚,只模模糊糊觉得比一般人要瘦些。我刺中了人,伤口不深,但这么短时间里,痕迹是消不了的。有些话不好听,我怕那人故意改了形貌,故而想看看诸位的手臂,”侧头想了想,又道,“昨夜的事只有我与两个师妹可做见证,再就是屋外有些模棱两可的痕迹,诸位若不信我,不愿露出手臂,也不算什么。”
她对这个提议把握不大,毕竟在场的几乎都是一派执掌,或是门中位高权重之人,有些桀骜再寻常不过。谁料才说完,便有一人道:“既是人人都要做的事,那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岳摩天说完,随意撩起袖子。
众人对他心存疑虑,不由注目,见他臂上肌肤光滑,休说伤痕,一丝异色也不见,似白玉砌成的。
第9章
岳摩天等了一会儿,将袖子捋平,坐了回去。
碧环夫人站在他身后,作势也要撩袖。
如琇和尚道:“这……倒不必了。”
碧环夫人乜斜着眼:“稀奇古怪的功夫那么多,不能遗漏。你说这话,是大家的想法,还是小和尚你一个人的想法?”
若她撩了,那余下人的门人弟子也要撩,不似对自己心知肚明,若其中当真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惹得一身腥臊?
只是这种时候,有些话不好出口。潮音寺只来了如琇一人,他不愿对方撩袖,纯是觉得对方是女子,虽说江湖上不拘这些,难免为对方多考虑。
以碧环夫人惯常的作风,多半趁势答应了,可她一问出口,众人猜这应当是岳摩天的意思,是不可能更改的。
如琇见她拒绝,也没有再提。
碧环夫人那一双长袖,是她的兵刃,江湖中少有人见过全貌,这会儿拢在臂上,堆叠起来,因穿的是绿裙,反衬得肤色如雪。她稍抬起手,叫众人都看清楚了,才悠然放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