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桥南不得不承认,言聆风说的都对。
“桥,你就没有动过心,想要陪一个人看细水长流,直到世界尽头的冲动吗,哪怕只是一瞬间?”
扪心自问,时桥南有。有过很多次,但仅此而已,他只是在脑海里构想了一遍,觉得并不现实,于是不了了之。
“我们总会留下遗憾,没有人会为我们惋惜,你只能自己抚平创伤,尽可能主观上躲避。”看到时桥南有些动容,言聆风顿了顿,“你想想你这些年因错过了一个人,就荒芜了一个花园,值吗?开始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那么多狗血剧里男女主角一开始相互看不顺眼,可最后还不是刻骨铭心?如果那一切对于你想要的东西而言微不足道,那么就没必要纠结,过些年回头来看,那一切阴谋阳谋都会成为让人莞尔的情调。你爱她,你想要她,这就足够了。你呀,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憋在心里,表面上高贵冷艳,内心里上演十二幕戏,你累不累啊?”
时桥南苦笑:“师姐就是师姐。”
“别恭维我。”言聆风揽上时桥南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始了教导,“我跟你说,我这段时间在法国,最大的感触就是……”
时桥南知道后面的内容不需要听了,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他想起任语初离开前的那顿饭,那时候趁着未婚夫去取车,任语初也曾如此发自肺腑地倾吐心声。
她说:“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骄傲让我们无法屈尊给对方解释,更不给对方机会解释。这些年,我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遗憾,我把自己置于一个悲情的故事里,我们相知相爱,因为误会天各一方,或许会因此错失一生挚爱,总有一天我们再见面,那时我们都陪在另一个人身边,过着我们曾经一起憧憬的生活,生儿育女,岁月静好。可随着时间推移,经历的人和事多了,我渐渐懂了,我不是遗憾我们,是遗憾没有好好说再见,所以就连那些美好的回忆也不敢想起,不敢提及。可是人生不就是走一路捡一路繁花、星星,等到伤心难过孤独寂寞时细数这些星星和繁花,才有勇气继续爱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
任语初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他不知如何作答,大概有吧。毕竟那时候年轻,喜欢了就是真心的。只是,如今想来,那时候他是否真的想过与她共度余生呢?他记不起来了。因为在最初的时候,他们不敢想太远,在最热烈的时候,他们只想享受眼前,在最骄傲的时候,他们已经渐行渐远。
任语初一副了然的样子,笑了笑,说:“我也是这样,现在想起来,并不记得我们是否真的爱过。太年轻的时节,说爱都是信口胡说。直到过去一些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才明白爱为何物。”
她没有让他放过自己,她只是告诉了他她的感悟,他那时不懂她的意思,如今想起来如同醍醐灌顶。
褪去浮华,他紧锁的心终于渐渐敞开,他愿意重新思考人生。
多年来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别人给他带来春暖花开,时至今日,他想要主动一次。
他想要在往后的岁月里,走一路捡一路繁花、星星,前提是陪着一个人。
那个人曾经让他无比抗拒,后来让他十分在意,如今他只希望与她一同看细水长流。
他曾经在给粉丝的明信片里篡改引用过一句歌词:“我想和你饮过冰,零度天气看风景。”他多想收回这句话,因为这句话他只想送给一个人。
在他生命的冰川里,她也经历着同样的温度,他们饮过同样的痴情,酝酿了同样的心情。他们明明有着不同的过往和追求,却能在纵横交错的命运里相识相知,这大概就是注定。
初衷是什么一下子就不重要了,毕竟绝非大是大非、大善大恶,他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生命绚烂的阶段。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有几分情感,正如她所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走进了生命里。
他不是没有遇到,只是未曾顿悟。如果他孑然一身到终点,回首来时路,他大概会看到他曾遇见过命运,可惜他未曾停留,最终擦肩而过。
思及此处,他拿出手机迅速翻看订票app:“你说得对,我要去见林寂。”
“可你明天还有个报告。”言聆风提醒道。
时桥南手一顿,看了看言聆风,最终重新行动起来:“报告可以以后再做,但林寂只有一个。”
言聆风笑起来:“有道理。”
时桥南很快就订好了第二天的机票,他马上返回酒店收拾行李,将报告交给言聆风,如果万不得已就让言聆风帮他处理。接着,他给林树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明天的飞机回国。
然后时桥南又跟江箬了解了一番林寂的情况,这才发现林寂的情况比林树所说的严重得多,她基本拒绝回答跟白石和时桥南有关的任何话题,让江箬根本无从下手。这让时桥南更加坚信自己提前回国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然而,就在这一晚的下半夜,预警一周的台风拉斐尔终于登陆美国东海岸,天还没亮,外面就已经是风雨交加。
第二天,拉斐尔升级为三级飓风。与此同时,热带风暴乔伊斯也正式升级为三级飓风,以更快的速度尾随而来,预计会在未来一两天与拉斐尔合体,形成双飓风效应。这样一来,谁也无法预测未来一周的天气情况,双飓风相遇,相互靠近时所产生的交互作用,可能加强风力,也可能万幸地减弱风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