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时桥南皱了皱眉。
林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了笑:“边看边吃……”
白日梦想家就在林寂家小区旁边,是一家兼营咖啡、糕点的书吧,并不宽敞的空间被充分利用,墙体书架上堆满了旧书,过道边的小架子上是过期杂志和旧诗集,小小的柜台里展示着今日的特色糕点,告示牌上是店内饮料供应,靠窗的位置有两张小桌子。整个店内加上门外那张桌子总共不过三张,每张桌子都各具特色,所有椅子也都完全不同,都是店主从各种渠道淘来的“古董”。在这家店里,几乎找不到完全相同的两样东西。
林寂推开门,门口的悬铃立马丁零作响,提示主人有客到来,两只肥猫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一只小猫蹲在柜台上喵了一声。
“sylvia,你回来啦!”店主是一个胖胖的女人,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部,圆圆的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虽然已近不惑,笑起来仍像孩子一般可爱。看到林寂,她马上站起来过来拥抱林寂,待发现林寂身后的时桥南,她大感意外,目光在两人身上溜了一圈:“男朋友?”
“不是。”林寂失笑,“只是男性朋友。这是时医生,时医生,这是老板娘喵姐。”
林寂是这家店的常客,在等待上餐的时候,时桥南从喵姐口中得知了这一点。当然,即使她不说,只看两人的相熟程度就可想而知。喵姐边给两人准备咖啡和招牌抹茶蛋糕,边絮絮叨叨林寂有多么爱抹茶,笑称店里的抹茶蛋糕一半都被她买走了。
“有时候大半夜店要打烊了她却会突然出现在门口,像被遗弃的小狗一般可怜巴巴地望着我,那时候店里已经没有蛋糕了啊,但她已经着了魔,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只好单独给她做一个蛋糕,这样大半夜就又过去了……后来我就学聪明了,不管她来不来,我都单独给她留出一份。她一旦对一样东西有了兴趣,就会变得很偏执。”
“我也这么觉得。”时桥南附议。
等待的时间里,林寂并没有闲着,而是抱起那只幼年猫咪,去逗另外两只肥猫。大概是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肥猫不像小猫那样喜怒溢于言表,对于林寂的逗弄始终无动于衷,任凭她费尽心机,它们始终躺在蒲团里装死。
“喂喂喂,不要装死了,能不能有个猫样啊?”林寂像个小孩子一样戳着其中的那只加菲猫,不满地嚷。
然而,加菲猫眼皮都没抬,咕噜咕噜了两声,聊作回应,却怎么看都像是嘲弄。
时桥南笑道:“猫不就是这样吗?”
林寂拿起逗猫棒不停地撩猫,那只加菲终于忍无可忍,骨碌一下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轻轻喵了一声,跳下猫架,去跟另一只猫挤在一起。
时桥南耐心地看着她,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反社会型人格,又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有多动症。他看着那只加菲一脸无奈的样子,几乎看到了那只猫无法计算的心理阴影。
此时,喵姐已经把他们点的东西都端上来了,林寂终于放弃与猫为敌,在时桥南对面坐下。店里另一对客人已经用餐完毕结账离去,喵姐装作忙碌地端着杯盘去了后厨,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然而,林寂与时桥南忽然没了话题,两人低头默默吃东西,目光不是定在食物上就是飘在窗外,好像对面的是个陌生人,说话会尴尬,对视会更尴尬。
喵姐回来时看到这样的氛围吓了一大跳,她凭借多年的人生经验,觉得两人之间有故事,但具体是什么样的故事她看不懂。前任?曾经的暗恋对象?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她装作玩手机,眼睛不停地瞟向两人,在脑子里编织了无数个狗血的悲剧故事。
林寂和时桥南默默吃完东西,林寂拿出手机要付款,时桥南却忽然按住了她的手。他笑了一下,道:“我来。”平平淡淡的语气,越发显得理所当然。
“说好的我请你的。”林寂也笑起来,但已经放下手机。
时桥南温言道:“你已经请我来了这么好的地方。”
能被邀请到一个人偏爱的地方,就应该心存感激,那是对方在打开心扉让你看他的世界。
由于担心这里不好停车,时桥南并没有把车开过来,林寂便提出送他去取车,时桥南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
路上,时桥南想起林寂介绍自己是时医生,问:“你是不是不记得我的名字?”
“记得啊!”林寂诧异地看着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不是叫时……”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秀眉微蹙,犹豫着、心虚地试探着,“医生?”
林寂对这个名字充满了疑惑,然而并不是因为不记得他的名字,而是对“竟然有人叫这个名字”感到不解。
时桥南看着林寂的窘迫,忍不住摇头失笑:“你怎么会相信有人叫这个名字?”
“我以前有个同学叫刘学生……”林寂尴尬地笑了笑,“所以虽然会觉得奇怪,可是并不会感到不能接受。”
“留学生?”
“是的。当初,刚刚分完班,老师让我去找刘学生,跟我说就是你们学生的‘学生’,我一脸迷茫,什么什么什么?我们学生的学生?我们还都是小屁孩,哪来的学生呀,还是个留学生!老师解释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不是那个留学生,人家就叫刘学生。”
时桥南忍俊不禁。等到笑容从嘴角绽放完毕,时桥南停住脚步,神色微凛,伸出右手,认真地道:“我叫时桥南,白石桥南的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