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年冬天,当我妈妈陪着我去北京参加自主招生的面试时,我第一次鼓足勇气和&tis;&tis;打了个招呼。
在理科教学楼的大厅里,我手里抱着一堆表格,站在柱子旁边等我妈妈,忽然看到&tis;&tis;独自一人面无表情地从旁边的教室走出来。
他经过我身边时,我突然鼓足勇气,打起精神微笑着说,嘿,&tis;&tis;。
然后他走远了。没看我,没停步。
我呆站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右手,拉了拉自己的左手臂,说:&ldo;走吧。&rdo;
对这个故事,我妈妈的评价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我现在还记得,在理科楼大门口,我看到他爸爸妈妈陪着他一起走远。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参加面试的考生和家长们,每个人都一脸焦灼与兴奋,支棱着耳朵探听其他人的来头和捕风捉影的消息。我抬起眼,望见一只通体幽蓝的长尾巴喜鹊落在枝头,歪着脑袋打量着我们。
这只喜鹊是怎么看待我们的?我一直想知道。
&tis;&tis;拿到了保送生资格。我无比感谢他们班那位严厉古板的班主任,由于他硬性规定这群竞赛保送生们也必须照旧每天来上课,我得以在高三的最后一学期时常见到&tis;&tis;。
我知道他喜欢穿哪件t恤,也发现了他搭配衣服的规律、小动作、走路的姿态、后脑勺的形状……估计比朱自清对他爸的背影都熟悉。
那段时间我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掷硬币。我在文科班的好朋友是个非常活泼又非常害羞的女生,可以大声讲荤笑话,也可以在见到自己喜欢的男生时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食堂的饭那么难吃,我们照去不误,就为了在进入门口的时候可以玩这个掷硬币的游戏。
她喜欢的人常在一楼出没,我喜欢的人常在二楼出没。我们需要用硬币正反面来决定今天去几楼吃饭。
好友说,这不是游戏,这是一场占卜。我们听从上天的安排,好运气要省着点用,不能太任性,这样才能在关键的事情上面心想事成。
我们体贴地没有询问过彼此的&ldo;那个人&rdo;姓甚名谁,一直恬不知耻地用&ldo;你的honey&rdo;和&ldo;我的honey&rdo;来称呼。我至今都很感谢这个游戏,让我心里那个不能说的&tis;&tis;在安全的领域粉墨登场,被我尽情谈论,仿佛只要我乐意,他就真成了我的谁。
高中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高考之后的夏天,我意外地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对方自称是&tis;&tis;妈妈的同事,女儿读文科,很不听话,希望我可以去和她女儿聊聊天,以身作则地&ldo;震撼&rdo;一下她。
如果这事是我妈给我揽的,我肯定早就发飙了,但对方一说是&tis;&tis;的妈妈热情推荐,高度赞赏,我就心花怒放了,立刻在电话这边狂点头,带着电话线也晃了一晃。
我记得自己和那个让她妈妈操碎了心的小姑娘一起坐在花坛边,她忽然问我:你们学习好的人,也会偷偷谈恋爱吗?
我哭笑不得,点头说:当然会,我周围许多人都谈过恋爱。
她继续问:那你呢?我摇头。
小姑娘想了想,忽然兴奋起来:至少有喜欢的人吧?
我点点头。
那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