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嫂说到这里就神色黯淡:“我也不想他走那么远,可是前段时间三弟的孩子生病,住了半个月的医院,花了二十多,家里现在是一分钱也没有,他要不再多出去两趟,这家里还怎么过年,怕是都得打秋风去了。”
因宋桑桑是才搬来没多久,和崔家人都不怎么熟悉,再加上她又嘴紧,轻易不说人是非,所以崔嫂子自上次酒席过后,就会经常上她这来说说话,抱怨抱怨。
“他们一分钱也没出?”宋桑桑咋舌,这崔远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明明几个兄弟姐妹都结婚有孩子,可他还管着人家吃喝拉撒,从老到小,一个不落,他自己倒是做了人人称赞的好大哥,就是可怜了崔嫂子,明明也是纺织厂的正式工,可穿在身上的衣服却补丁摞补丁,一看就很多年没换过新衣服了。
崔嫂子就是再宽厚,说到这也不免有怨气:“出了,就出了五块,说他在火柴厂一个月拿不了多少钱,只能拿这么多。”
“这可真是。”宋桑桑也不知道说啥好,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怎么好多嘴,只能感叹一番崔大嫂的好性子,要换别人身上,这么多年如一日伺候老的老,小的小,怕是早就一肚子火气了。
崔大嫂在家不能愤怒,在外面也不能和别人抱怨,毕竟人人都知道她男人是个仗义的,她要是露出点不满,只怕人家的吐沫星子都要吐到自己脸上,说她给男人摸黑。
也只有找宋桑桑诉苦时,她不仅不会说她,还挺理解她,所以见宋桑桑满脸的无语,她更是倒起了苦水。
“上次我家老大生病,都只是喝了点姜糖水,硬是让他在床上挨了几天,最后还是他妹妹瞧着不对,去求她爹,给他买了点药才好起来的。”
说到这里,崔嫂子更是满腹怨气:“你说说,老大可是我们俩亲生的孩子,崔远知道心疼他弟弟的孩子,咋不心疼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宋桑桑听到这里,知道崔嫂子是对崔远对孩子的不同对待,起了不平之心,照崔远继续这么搞下去,只怕他那个家早晚得散,不过这也是他应该得的报应,谁让他一心只有别人的孩子,自己家的孩子却不管。
“崔嫂子,你也”
“咕咕,咕咕,咕咕”宋桑桑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旁边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她立马同崔嫂子道了个歉:“嫂子,你等等,我先把水倒盆子里再说。”
崔大嫂点头,然后就看着宋桑桑把一壶开水倒进了洗衣服的盆里,倒完之后她又给壶里新添了水,换了煤炭,又放在炉子上烧水去了,崔嫂子咽了咽口水。
“桑桑,你这是专门烧开水洗衣服吗?”这位太奢侈了吧,煤炭每年都是有定量的,他们这属于南方,一年一人也不过一百来斤,听起来很多,可想想煤炭的重量,就觉得少得可怜,他们家还好,人多,供应也多,可就算这样,平时也是省着用,毕竟人多,消耗也多。
她嫁到崔家快二十年,可是从来没有在冬天用过热水洗衣服,瞧宋桑桑这熟练的模样,怕是平时没少用。
宋桑桑不知道她想得那么多,闻言只是点头:“可不,这天也太冷了,冷水怕是手都要冻坏,所以我就烧了许多热水来用。”
“真好!”崔嫂子瞥了瞥自己黝黑粗糙的手,再看到宋桑桑白嫩柔软的手,不自觉的就羞愧起来。
“还行,对了,嫂子”
“桑桑,我,我还有事,先,先走了。”说完就冲了出去,徒留宋桑桑茫然不知,刚刚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咋转眼就走了?
崔嫂子直到冲出赵家院子老远才停下来,俗话说,一个人干没干过粗活,日子过得好不好,看一双手就知道了。
那宋桑桑的手保养得就像刚出生的小孩子,又白又嫩,自己和她比起来就像个老菜帮子,明明自己也不过大了她十几岁而已,可是她要和宋桑桑走出去,说是她娘怕都有人相信。
同样都是女人,怎么宋桑桑的日子就过得这么好呢?听说那赵晨为了她,连转正都不要,就为了给她找份工作,更别提赵家的钱都在她手上,她平时想买啥就买啥,就是她自己不买,赵晨也是经常会给她买。
崔嫂子已经碰到过好几次,下班的时候,就看到赵晨左手提,右手拿的,不是零食点心,就是衣服布料,几乎天天都不重样,崔嫂子甚至怀疑赵晨把全城的东西都买到了宋桑桑面前,任她挑选。
一想到这里,她就是再宽容的心态,也忍不住嫉妒起来,都是嫁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她平了平心情,才回了自己家,一进去,就看到那离婚的三姑奶奶又在院子里嗑瓜子,她忍了又忍,才当作视而不见。可惜有些人不是你假装看不到,她就会不作妖的。
“哟,大嫂,你这是上哪去了?咋回来都不和我说话呢,你是不是”
“闭嘴,我上哪去要你管,你是我的谁?”发了一通脾气,崔嫂子才进屋子,倒是她那个离了婚的小姑子吓了一跳,这,这姓王的咋了?平常自己做得再过分都不见她生气,咋今儿像换了个人似的,她嘀嘀咕咕,满嘴不满,可再不满,也不敢真的说啥,毕竟她现在是靠大哥吃饭的,要真让大嫂记恨,以后还咋过。
宋桑桑倒不知自己的一番行为让崔嫂子多年积累的怨气发泄了出来,她正忙着整治年货,正值过年,市里的百货商场,副食品商店都敞开门做各种促销,秦时见不到,听不到的各种好东西全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