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狠毒的心思,宋桑桑不免心惊,难怪这么多年,能和赵晨打了个旗鼓相当,将其它几个兄弟压得出不了头,就连赵铁这个还算受易三春宠爱的小儿子也只敢捡捡赵强不要的残羹冷炙,正面较量那是绝对不敢的。
如他所愿,赵晨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嘴唇紧紧抿着,一看就是极度愤怒,宋桑桑见状叹了口气,两人认识十二年,她曾救过赵晨,赵晨也没少帮她,到六年前,他进城后,宋桑桑更是没少得他好处,牛奶,巧克力,牛肉干这些就不肖说了,那六年,她几乎每个月都能尝到其中一种味道。
首都的烤鸭,上海的蜂花护发素,高邮的鸭蛋,金华的火腿,h省的椰子,这些全国各地的特产,赵晨更是没少带着她一起吃,比起自己给他出的主意和偷偷带他读书认字来说,赵晨真的是亏大了,毕竟主意看得见摸不着,赵晨给的却是真金白银,托他的福,那几年,是宋桑桑长得最快的时候,身高也冲得特别明显。
不管以后如何,就冲以前这些,她就不能放任赵晨不管,毕竟那些年他对自己是真的很好,很好,好到让她的心到现在还摇摆不定。
她冲上去,站在赵晨面前,直视赵强:“你也知道,你爹是让你们兄弟齐心协力过日子,齐心协力不是苛刻所有人,幸福你一个,大哥读书不比你差吧,可为了你,他小学都没毕业。
大姐更惨,就因为你想娶许芳,拿不出聘礼,撺掇你娘把她说给那个薛大混子,就为了两百的彩礼,你可真够狠心的,那薛大混子已经结了两次婚,第一个老婆被他打死,第二个受不了整天的家暴闹离婚,你却要把你大姐送去,这摆明了是送她去死。
瞪,瞪什么瞪,我哪件事说错了吗?还有赵晨,小学一年级都没读完,就得上工挣工分,养你这哥哥,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吸血虫,我看你不把你这几个兄弟姐妹的血吸干是不会罢休的,人在做天在看,还敢提你爹,也不怕他知道这些,半夜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算账,以后走夜路记得小心点,知道吗三哥!”
宋桑桑一口气骂了个痛快,早些年,赵晨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她是亲眼所见的。
十三岁就承包了屋里挑水的活,十四岁上工就得挣八分工,挣少了,易三春就不给他饭吃,十五岁就得和村里的那些青壮年,在每年冬天时去河边修堤坝。
谁不知道这修堤坝是个重苦力活,各家各户出的都是壮劳力,就赵家格外不同,把赵晨给使唤去了,就那两个月,他的肩膀就弯了一半,要不是后来大队长看不过去,让赵家换了人,只怕他早成了个驼背。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赵强脱不了干系,易三春是罪魁祸首,而他是既得利益者,两人联手造就了赵晨悲惨的十年。
如今他倒好,居然还打着过世父亲的名头,想压着赵晨替他做牛做马,够不要脸,够恶心!
赵强没想到宋桑桑这么不讲究,当场就揭了他的皮,差点没维持住脸色:“四弟妹,你,你别在这造谣,胡说八道,再说,这是我们赵家的事,轮不到你多嘴!”
要不是他们现在处于大庭广众之下,他得保持人设,他真的想将宋桑桑这贱人的嘴给缝起来,他娘的,这贱人太会坏事了。这就是赵晨非娶她不可的原因吗?因为宋桑桑会毫无条件的站在他身边,替他说话,替他张目吗?
赵晨在桑桑站出来后,手慢慢松开,情绪逐渐缓和,直到她说完,他的厌恶和愤怒已经完全消失,只剩喜悦了,他那颗被家人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好像在逐渐恢复,在新家人的保护安慰下,他已经完全不痛苦,不害怕了,桑桑的维护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
“三哥,桑桑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爹的话我不会忘的,你放心,就算分家,我也不会不管大哥大姐他们的,还有娘,不论她曾经做过啥,她始终是我娘,我不会不管她的,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娘一口,娘不喜欢桑桑,两人在一起也是矛盾重重,还不如分家的好,正巧,今天队长他们都在,也给我们作个见证,把家分了。”
赵强一凛,赵晨表情诚恳,话里话外都说不怪娘,可听在他耳朵里却觉得赵晨真是大方,受过那么多苦,都能不计较,多好的人啊,他都这么想,更遑论其它人了。
赵强环视一圈,发现大多数人对这件事都是认可的,这更让他心烦,他好像弄巧成拙了,本来是想借他爹阻止老四分家,没想到竟促进了这件事。
更让他在乎的是,赵晨话中只提了大哥大姐,还有娘,难道他是只管这三人,其余的都打算撂手了吗?不是他多心,而是和老四交手这么多年,他清楚的知道,老四从不说没用的话,做无用的事,那该咋办呢?怎么才能不分家呢?
赵强抓了抓头发,易三春一见他这样,就知道这孩子是被难住了,她心疼得不行,原先她没开口,就是为了不让老三难做,现在也不必等了,老三都难成这样,还有啥可说的,易三春一屁股坐到地上,把头发一拉,嚎叫起来。
“孩子他爹,你醒醒啊,你醒醒看看,这就是你生前百般疼爱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翅膀还没硬,就想要分家,这儿子我是白养了啊,养了个白眼狼啊,你看看啊!我不分家,我死也不分家。”
搁以往,赵晨就算不心痛,也会不舒服,可今天,有宋桑桑在,他对这个场景竟毫无感觉,好似这闹得欢的人不是他亲娘似的,他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随后又自嘲,看来他还真像娘说的,天生就是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