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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ldo;酷,祭司最棒了。&rdo;

你僵立片刻,望着我,神情专注,犹如一头闻到气味的动物,也许是闻到危险,也许是闻到猎物。对你来说,你闻到的可能是心灵知己的气味。这是因为你身上背负的孤寂就好像一件湿淋淋的沉重雨衣。你弓着背、拖着脚步行走,你的孤寂让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你。我说如果你肯告诉我阿姆斯特丹演唱会的事,就请你喝可乐。

于是你说起犹太祭司乐队,说起两年前在海尼根音乐厅举行的演唱会,说起有两个青少年在听了犹太祭司的专辑后对彼此开枪,因为专辑里有个隐藏信息说:&ldo;去做。&rdo;最后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犹太祭司是重金属乐队,曾一度尝试速度金属的乐风。二十分钟后,你已经说了太多关于野蛮和死亡的话语,我觉得该是提起冰毒的时候了。

&ldo;我们去&lso;嗨&rso;吧,欧雷克,庆祝我们的心灵交流,你说怎样?&rdo;

&ldo;什么意思?&rdo;

&ldo;我认识一些有意思的人要去公园抽一管。&rdo;

&ldo;真的?&rdo;你语带怀疑。

&ldo;不是什么太强的东西,只是冰块而已。&rdo;

&ldo;我不玩那个,抱歉。&rdo;

&ldo;靠,我也不玩啊。我们可以抽点冰烟斗,就你跟我。用冰烟斗吸真正的冰块,就跟罗布一样。而不是抽那种粉状的烂货。&rdo;

你怔了怔,吞了口口水:&ldo;罗布?&rdo;

&ldo;对啊。&rdo;

&ldo;你是说主唱罗布&iddot;哈尔福德?&rdo;

&ldo;当然啊。罗布的舞台道具管理员也去找卖我冰块的那家伙买。你身上有现金吗?&rdo;

我的口气是那么随兴,那么理所当然,以至于你严肃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怀疑:&ldo;罗布&iddot;哈尔福德也抽冰块?&rdo;

欧雷克依照我的要求,有点不情愿地递给我五百克朗钞票。我叫他在原地等候,起身离开,沿着街道走到弗特兰桥旁,转而向右,离开他的视线范围,穿越马路,行走三百米,不一会儿就到了奥斯陆中央车站,心想以后再也不会见到那个叫欧雷克&iddot;樊科的怪咖了。

后来我坐在月台下方的通道,嘴里叼着冰烟斗,这才发现原来我跟他之间还没结束,甚至连结束的边都沾不上。他站在我面前,不发一语,靠着墙壁,在我身旁滑坐下来,伸出一只手。我把冰烟斗交给他。他吸了一口,剧烈咳嗽,又伸出另一只手,说:&ldo;找钱。&rdo;

古斯托和欧雷克这对搭档就这么形成了。那时是暑假,欧雷克在克拉斯欧森五金家用器材店打工,下班后我们会一起去市区,在中世纪公园混浊的游泳池里游泳,看着歌剧院周围兴建中的新城。

我们对彼此述说未来想做什么事、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去什么地方,用他打工赚来的钱吸食我们买得到的毒品。

我跟他说我养父的事,说我养父因为养母挑逗我而把我踢出家门。而你呢,欧雷克,你说起一个你母亲过去的男友,一个名叫&ldo;哈利&rdo;的警察,你说他&ldo;蛮酷的&rdo;,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但后来事情走了样,一开始是他和你母亲之间出现了变化,接着是你被卷入他正在侦办的案子,于是你跟母亲搬去了阿姆斯特丹。我说这家伙也许可以说他&ldo;蛮酷的&rdo;,但这实在是个很逊的形容词。你说&ldo;哇靠&rdo;更逊。有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个词很&ldo;操蛋&rdo;?就连&ldo;操蛋&rdo;都很孩子气。你还说为什么我要说这么夸张又土气的话?我根本就不是奥斯陆东区人。我说夸张是我的原则,它强调了我的观点,而&ldo;操蛋&rdo;是那么的不对味以至于它听起来非常顺耳。艳阳高照,我心想这是我听过的别人对我最棒的赞美。

我们为了好玩在卡尔约翰街上行乞。我去市政厅广场偷了个滑板,半小时后在铁路广场用滑板换了快速丸。我们搭船去霍韦迪岛游泳,讨啤酒喝。几个女孩邀请我们登上爹地的游艇,你爬上桅杆跳水,跟甲板擦身而过。我们搭电车去艾克柏区看日落,那里正好在举行挪威杯足球赛。一个来自特伦德拉格的烂足球教练猛盯着我瞧,我跟他说只要付我一千克朗,就替他口交。他把钱给我,我等他把裤子脱到脚踝,立刻转身就跑。你说后来那家伙看起来&ldo;满脸失落&rdo;,转头看着你,像是要你接手。天哪,真是笑死我们了!

夏天似乎永远不会结束,但终究还是来到了尽头。我们用你的最后一笔薪水买了大麻烟卷,朝苍白空虚的夜空吐烟。你说你得回去上学,考出好成绩,跟你母亲一样去念法律,然后你会去上那个操蛋的警察学院!我们笑到连眼泪都飙了出来。

开学以后,我们碰面的时间变少了,而且越来越少。你跟母亲住在霍尔门科伦山上,我胡乱睡在一个乐队的排练室里,他们说我可以睡在那里,只要替他们看着东西,在他们排练时避开就好。于是我放弃了跟你之间的友谊,心想你已经回到舒适的旧生活中。差不多这个时候我开始贩毒。

这完全是个意外。那时我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并从她身上榨钱,然后去奥斯陆中央车站,问图图手上有没有冰块。图图有轻微口吃,他是亚纳布区灰狼帮帮主奥丁的奴隶。图图这个外号来自有一次奥丁需要把一整个行李箱的贩毒现金拿去洗钱,派他去意大利找某个博彩机构下注一场球赛。奥丁知道最后的比分是设定好的,主队被安排要以二比零赢得赛事。奥丁命令图图下注时要说&ldo;二‐‐零&rdo;,但事情出现了转折点,图图要下注时紧张万分,口吃突然加重,使得对方只听到&ldo;二‐‐二&rdo;。终场前十分钟,主队当然以二比零领先。一切都平静光明,只有图图不这么觉得,因为他看见他押上所有现金所换得的投注单上写的是&ldo;二‐‐二&rdo;,也就是英语的&ldo;o-o&rdo;(图‐‐图)。这下子他知道奥丁一定会开枪射穿他的膝盖骨,因为奥丁最喜欢开枪打烂别人的膝盖。这时第二个转折点出现,客队板凳上坐着一个来自波兰的新手前锋,他的意大利文跟图图的英文一样烂,没听懂比分早已经过安排。球队经理派他上场,他觉得拿人薪水就得克尽职责,因此尽力得分,还连得两分。图图因而得救。当晚图图搭机返回奥斯陆,直接去找奥丁,回报说他交了天大的好运,岂料却把好运当场用完。他开始叙述他如何把现金压在了错误的比分上,说得兴奋不已,同时也口吃不已,听得奥丁失去了耐性,随手从抽屉里拿出左轮手枪‐‐这时出现了第三个转折点‐‐在图图还没讲到波兰球员之时,就开枪轰了他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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