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愉快地分了手。
萨特思韦特先生非常激动。他急忙回到库克,查询了一下船次。然后他打电话给迪灵山庄,接电话的是男管家,声音文雅而恭敬。
“我叫萨特思韦特。我这里是——呃,一家律师事务所。我想就最近在府上做用人的一个年轻女子的情况做些调查。”
“是路易莎吗,先生?路易莎·布拉德?”
“是这个名字。”萨特思韦特先生说,非常高兴获知这一信息。
“很抱歉她不在国内,先生,六个月前她去了加拿大。”
“你能否告诉我她现在的地址?”
管家说恐怕不行。她去的那个地方在山区——一个苏格兰名字——啊,班芙,就是这个地名。房子里其他一些年轻女人曾希望能收到她的来信,但她从未给她们写过信或告诉她们任何地址。
萨特思韦特先生向他表示感谢,然后挂了电话。他依然不屈不挠。他胸腔中的冒险精神极为高涨。他要去班芙。如果这个路易莎·布拉德在那里,他会想方设法找到她。
让他吃惊的是,他非常享受这次旅行。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远航了。里维埃拉、勒图凯、多维尔和苏格兰是他经常去的地方。即将执行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种感觉为他的旅程增添了一种神秘的热情。如果那些旅伴知道他旅行的目的,他们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十足的笨蛋。不过,他们并不认识奎因先生。
在班芙,萨特思韦特先生发现他的目的很容易就达到了。路易莎·布拉德受雇于那里的一家大饭店,在到达二十个小时之后,他就和她面对面站着了。
她是个大约三十五岁的女人,表情毫无生气,但有一副健壮的体格。她有一头浅褐色、略卷的头发,有一双褐色的诚实的眼睛。他觉得她有些傻乎乎的,但是值得信任。
他宣称自己受人所托,搜集一些关于迪灵山庄惨案的进一步的信息,她很快就相信了。
“我在报纸上看到马丁·怀尔德先生被判有罪,先生,太悲惨了。”
然而,她似乎认定他有罪。
“一个非常好的年轻绅士走错了路,但是,虽然我不想说死者的坏话,但确实是夫人让他走上这条路的。她不肯放过他,就是不放手。于是,他们都受到了惩罚。我小时候,墙上曾经写着一句名言,‘神是轻慢不得的’。这话太对了。那天晚上我就知道有事要发生——果然发生了。”
“怎么回事?”萨特思韦特先生问道。
“我正在我的房间里换衣服,先生,刚好朝窗外瞥了一眼。碰巧有一列火车经过,冒出的白烟在空中升腾,形成一只巨大的手,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一只巨大的白色的手顶着深红色的天空。手指像钩子一样,好像伸出来要抓什么东西。可把我吓了一跳。‘你知道吗,’我自言自语地说,‘这是要发生什么事的预兆。’而且果不其然,我就在那一刻听见了枪声。‘发生了。’我对自己说。我冲下楼,跟卡莉和大厅里的其他人一起走进音乐室。她就在那儿,被打穿了脑袋——还有一摊血,太可怕了!我告诉了乔治爵士我之前见过的征兆,但他看上去并不在意。那天一大早我就深深地感受到了不祥,星期五,十三号——你能期望什么呢?”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萨特思韦特先生很有耐心,一次又一次地带她回到案件当中,仔细地询问她。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路易莎·布拉德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但她的故事太简单、太直截了当。
然而他的确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这份工作是乔治爵士的秘书汤普森先生介绍给她的。薪水高得足以令她心动,于是她接受了这份工作,尽管这需要她非常匆忙地离开英格兰。一位叫登曼的先生安排好了加拿大这边的一切事务,并且警告她不要给英格兰那些伙伴写信,因为可能会“让移民局注意到她”。她盲目地相信了这番说辞。
她随意提起的薪水的数目确实很高,这让萨特思韦特先生吃了一惊。他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打定主意去找这位登曼先生。
他发现诱导登曼先生说出他知道的一切有些困难。后者在伦敦见过汤普森,而汤普森帮过他一个忙。九月份的时候,秘书给他写过一封信,说由于私人原因,乔治爵士着急让这个女孩离开英格兰,问他能否给她找份工作。同时寄过来一大笔钱用以提高这个女孩的工资。
“常见的麻烦,我想。”登曼先生漠不关心地靠在椅背上说道,“看上去是个不错的姑娘,很安静。”
萨特思韦特先生不认为这是件常见的麻烦事。他确定路易莎·布拉德不是被乔治·巴纳比抛弃的情妇。而是出于某种重要的原因把她弄出英格兰的。但是为什么呢?谁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乔治爵士假借汤普森之手吗?还是后者出于自己的目的,借由他雇主的名头?
思索着这些问题,萨特思韦特先生踏上了归程。他十分沮丧,心灰意冷。这次旅行徒劳无功。
挫败感让萨特思韦特先生感到难受,回来的第二天他便去了阿莱基诺饭馆。他没指望第一次就成功,但令他满意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坐在隐蔽处的那张桌子旁边,哈利·奎因先生黝黑的脸上带着欢迎的微笑。
“唉,”萨特思韦特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吃了块奶油,“你派我做了一件徒劳无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