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爱屋及乌也罢,希望白青隐对父亲的尊重能改变她於他心中的地位,进而一点一点注意她,喜欢上她。郑凝霜认为觉得自己这麽想有点自私,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把一切都放在白青隐身上的心情。没爱过前不知道,爱了之後才发现曾经自己一向不以为然的不顾一切的爱情其实真的存在。她此刻就是如此,为了能让白青隐注意到她,她开始发现自己自私的一面。立春过後,天开始渐渐转暖,此刻,正是繁花盛开,万物复苏的季节,衬著暖暖的阳光,景致格外迷人。接近傍晚时分,郑凝霜与母亲季烟雅就坐在家里一处景致十分怡人的小亭里,每人手里各拿著一个花箍,捏著细小的绣花针,精心地绣著精美的图案。绣到一段时,母亲季烟雅停下来坐到女儿身边,看看她的成果,之後不禁点头赞道,说她绣的图案一定会让夫君喜欢。郑凝霜闻言,又羞又涩地低垂头。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远处的迷人风景时,她注意到,日光已经微红,此刻原来已是傍晚时分。相公与爹应该从外面回来了吧?她不禁喃喃细语。母亲的视线也不由得落到远处,然後慈爱一笑,你那顽皮的弟弟长笑,也该是时候从私塾那里回来了。而就在她们说这些话时,在郑府的大门外,从外面回来,已经下马正准备进府的郑其渊与白青隐遇见了笑著蹦著,朝他们走来的长笑,他的後面紧跟著气喘吁吁的书僮小六。见到站在门外的父亲,长笑眼睛一亮,三步并做两步跑上来,一把扑到父亲的背上,大声地呼唤著父亲。郑其渊为此无奈,却又倍觉温馨地笑著。口里虽然不停说著怎麽还像个孩子似地老扑到爹身上,但眼睛里,有著身为人父的浓浓的慈爱。立在一旁的白青隐脸上含笑,看著郑其渊,看著长笑,但视线更多的是放在笑得开心,并不时向父亲撒娇的人身上。白青隐从未想过他会遇上那样的场面。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那是一个微风徐徐,万里无云的晴朗的午後,从自己新开业的商号那儿赶回郑府後,白青隐头一件事便是向岳父,也同时身为他的导师的郑其渊报告这件事。自下人那儿打听到郑其渊正在书房里处理事务时,他立刻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因为害怕打扰到郑其渊的关系,他的书房附近没有人走动,当白青隐来到时,这里安静得祥和。风很舒适的吹来,伴随著鸟语花香,令人有昏昏欲睡的欲望的安静。也许是被这份宁静所感染,白青隐的脚步不由得放轻,没有留下一丝声响地走到了半掩著的书房门前。正跨脚进屋的他先是看到了让他一直牵肠挂肚的身影,正奇怪他今天怎麽不到私塾去学习留在家里时,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惊呆。他看到,在所有人面前总是开怀大笑,似乎不知道愁苦为何物的人此刻一脸伤痛,凝结在他身上的,是厚重得仿佛积累了数百年岁月的沧桑──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脸上表现出来浓郁得沈淀了无数岁月般的感情与伤痛欲绝的目光不像。这样的表情,白青隐曾见过一次。那是在他与他在屋顶邂逅的晚上,他放飞手中点亮的灯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神采。如果当时快得让他认为是错觉,那麽此刻,真实得让他想忽视都不行。再清晰不过,他的这副表情深刻的烙印在他的心中──他看到,令这个人露出这样痴情与悲恸目光的人,正躺在一张睡椅上,疲惫地沈沈睡去,而这个人,正是郑其渊,郑长笑的亲生父亲!为什麽?他脑中因此而一片空白,难以想象。可如果这已经让他足够吃惊了,那麽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如梦魇般,重重压在他身上,死死扼住他的喉咙──让他难以接受,且痛苦。就在他面前,一直凝望著熟睡的郑其渊的人,一脸情难自禁地慢慢低下脸,轻轻柔柔把唇,贴到对方嘴上──白青隐双腿无力地後退一步,却不小心磕到了门槛。原本脸上满是痴情的人闻声一惊,惊慌地抬起头来看,看到白青隐时,他错愕地瞪大了眼。一时间,两人皆无语,但脸色一样的难看。过了半晌,待在郑其渊身旁的人才惊慌失措地离开了他,然後一脸铁青的朝门口跑来,越过站在门前的白青隐,飞快地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