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从善如流地改口:“奚哥,罩我。”
奚山开怀大笑,先前的抑郁消沉一扫而空。他不睡觉了,摘眼罩收好后伸过手来,捏捏池念开车太久而僵硬的肩膀。
“真乖啊,让叫哥就叫哥,这必须请你吃几顿好的。”
池念立刻蹬鼻子上脸:“真的啊?那我可就记小本子上了,吃不够数我不撒手的。”
奚山点头说行啊,就你这小身板难不成还能把我吃垮。
池念冷笑,别太自信了,奚哥。
下一首歌又轻快地唱,“你快带我快带我回到要蒸发的土地,也许赶在这之前我们还来得及,来得及回去赶上周末最后一场电影……”
窗外经过一段没有地名的国道,两侧河道干涸,几十几百年过去后露出胭脂红的河床,是黄土中最靓丽的颜色。
他们的车从横亘的国道轧过,穿越太阳,像在云上飞。
“德令哈有电影院吗?”池念突兀地小声地问。
“有啊。”奚山回答。
道路些微摇晃,他自然地搭着池念右边肩,指尖无意识地在有点僵硬的颈侧捏了一下。
第11章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越接近往德令哈的方向,道路分岔变多,指示牌也隔一段立一个,蒙古语地名与偏西阳光的影子一起扑面而来。
因为池念不认识路只能靠导航,奚山休息好之后就和他换了位置,重新自己开车。池念坐副驾驶,耳畔是轻摇滚,奚山偶尔会和他说一两句话。
“到了之后你打算去哪儿?”又路过一个指示牌,奚山这么问。
池念摇摇头:“不知道。”
“回家?”奚山试探着,“和爸妈联系过没有?”
池念刚才语气还有些犹豫,听见“爸妈”后顿时十分坚定地拒绝:“不回家。”
小孩子闹离家出走,看样子还不能大事化小,二十出头的年纪又死要面子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奚山只好说:“那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池念说好,把“我能和你一起吗”默默咽回心里深处。
手机已经恢复了信号,但池念不想开机,于是自欺欺人地装鸵鸟,心想只要不去看消息就没人联系他。池念害怕父母会追上来,问“你去了哪儿”,或者要他乖一点回北京,更怕他们真的当作家里再也没池念这个人。
一时感情用事,现在才觉得幼稚极了,要改,也无从下手,只好咬牙坚持。
池念想自己叛逆期推迟了,无论从面子还是里子他都做不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做不到回北京的家里,对爸妈撒娇给安排个工作。
这会让他都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