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奚山烦躁无比,眉心褶皱像山谷河道那么深,黑发细碎地遮住眼睛,阳光抚摸线条利落的侧脸,仍照不亮他的阴郁。
和拉他出泥沼的奚山判若两人,池念喉咙有点痛。
“行了别哭了,就这样,我没钱给你。”奚山要挂电话,拿开后不忍心似的又按回耳畔,“操,你他妈记得这次看在他的份上,就五万,多了没有!”
然后电话里漏出来的哭泣与他的不耐烦一同被扑灭。
音乐刚好也一曲终了。
奚山低着头,嘴角紧绷。
池念轻轻地问:“……怎么了?”
“没事儿。”奚山说回了普通话,好像那点戾气也消失得只剩一个尾巴,不认真咀嚼他的音调起承转合感觉不到。
池念软软地抱怨他:“吓到我了,你刚才说话特别凶。”
“嗯?可能是吧,别人也这么说过。”奚山不在意他的评价,又戴回了眼罩。
池念以为他不会解释了,正准备专心开车,一阵沉默后忽然听见奚山很疲惫的声音:“我……认识的一个人出了点事,来借钱。可是我不想借给他,当中关系又麻烦,刚出没信号的地方就接到这种电话,烦。”
池念很理解:“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奚山低笑,接着收敛了说:“大风刮来也不想给他。”
“可五万不是小数目了。”
“对,想着……人不能忘本。”奚山的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了,“反正这次事情解决了我一分钱都不再给他们。”
奚山说,“他们”。那个女人的哭泣听上去挺年轻的,不会是长辈,难不成……前女友?或者某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于是池念理所当然地在内心构架出一段狗血又纠葛的爱恨——剧本可以这么写,前女友和好友出轨同时背叛了他,所以他来西北寻求解脱,就和自己一样。只不过奚山没有那么消沉,所以他们还能遇见。
如果失恋和出轨导致奚山选择了这场旅途,那么合情合理,又因感同身受所以池念不愿意多问一两句。
他说“好”,笃定奚山不想被安慰,于是到此为止。
“还有多远到德令哈?”奚山用手遮着嘴唇,像含了一朵云。
池念看一眼导航:“两个多小时,下午五点前能到。”
“那刚好晚上能吃烤羊肉,我打个电话定了。”奚山偏过头,“就我们俩,行么?”
池念笑开:“你请客我就去,毕竟我卡里就一万多了。”
奚山潇洒地给条件:“没问题啊,你叫我一声‘哥’,我就请你。”
“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不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