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对了,谢谢你给我们家寄钱。&rdo;&ldo;谢什么,你不是又给我寄回来了吗?&rdo;&ldo;还是谢谢你。&rdo;他看了看手表。皮皮知趣的说:&ldo;我还有朋友在咖啡馆时等我,先告辞了。&rdo;&ldo;为什么你的朋友我看着觉得很眼熟?&rdo;&ldo;是辛小菊,还记得她吗?高二七班的,走路老提着一把大伞?&rdo;&ldo;对,对。瞧我这记性。&rdo;皮皮的手机忽然大响,她按键正要接听,家麟的脸色却变了变,忽然退了一步,脚不知为什么没站稳,踉跄了一步:&ldo;对不起,我得坐下来。&rdo;皮皮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旁边正好有个凳子,他坐下来,忽然抱住头,吃力地喘气。她从来没见过家麟这种样子,他像个垂死的病人那样勾着腰,手捂着胸口,脸上的肌ròu痛苦地扭曲着。&ldo;家麟!你怎么啦?家麟?家麟!&rdo;她乱了分寸,拿起手机就要打急救。家麟的妈妈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从双肩包里抽出一个透明的氧气管,给他吸氧。&ldo;关掉手机!&rdo;孟阿姨大声叫道:&ldo;请关掉手机!他身上关了心脏起博器,手机有电磁干扰。&rdo;皮皮吓得赶紧抠掉电池。他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怕,脸白得跟一张纸似的。皮皮叫来出租车,帮着孟阿姨把家麟送回了家。皮皮已有很多年没去过家麟的家了。家麟出国后,听奶奶说,他家又搬了一次,住在离c大不远的静湖小区。近两百平米的复式楼,装修得很豪华。几年不见,皮皮觉得孟阿姨衰老得很快。她比皮皮妈妈还小两岁,看上去却显出蹒跚老相:皮肤干枯,眼圈发黑,不到五十岁,头发全白了,完全可以用鸡皮鹤发来形容。她们一起将家麟送到卧室,给他服了药,他半躺着,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皮皮走到客厅,问道:&ldo;孟阿姨,家麟出了什么?&rdo;事情一点一点地明晰。家麟去年在北美出了一次严重的车祸。肋骨断了六根,最下面一节胸椎压迫性骨折,瘫痪了三个月,留下了严重的胸部外伤综合证。孟阿姨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什么张力血胸,什么心包填塞加上二尖瓣撕裂,什么ards……总之,后来虽然救回来了,但心脏和肺受损严重,得了心力衰竭。他不能有任何剧烈运动,严重的时候,走路吃饭都喘得厉害。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办退学手续,回国休养。&ldo;哦。&rdo;皮皮拿着孟阿姨倒的茶,手一直在发抖。她想了想,问道:&ldo;田欣呢?她没有一起回来吗?&rdo;孟阿姨的脸变了变,说:&ldo;他们离婚了,就在家麟最困难的时候。当然,他和田欣的夫妻关系也不怎么好,国外学习压力大,两人都好强,常常吵架。开始田欣也没提出离婚,还照顾了他半个多月。后来她爸去了一趟加州,亲自和医生谈了话,知道从今往后家麟就等于是个废人,状态不会好转只会恶化,就逼着田欣和他了断。&rdo;皮皮忍不住说:&ldo;这种时候,她怎么可以这样做?&rdo;&ldo;是家麟主动提出来的,两个人都在读书,他不想耽误了她的前途。可是田欣……那女人忙不迭地答应了,生怕他反悔,第二天就让他签文件。文件一签完,立即办转学,逃了个无影无踪。现在我连她在哪个大学读书都不知道。家麟虽然口头上没说什么,内心一定很难受。&rdo;她低声说,&ldo;自杀过一次,幸亏我发现得快。&rdo;皮皮默默地听着,心内欷觑,没有说话。&ldo;哎……&rdo;孟阿姨长叹一声,眼泪滴出来,&ldo;皮皮,你和家麟从小就好。我知道你以前喜欢他。可惜我们家麟没福气,遇到田欣那无情无义的丫头。想当初她来我们家玩的时候嘴可甜了,阿姨前叔叔后的,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还抢着帮我洗碗拖地。我们也是看走了眼……田欣也不想想,就凭她那个专业,当所若不是靠着家麟的全奖以家麟妻子的身份签证,能出国吗?&rdo;她握着皮皮的手,重泪:&ldo;皮皮,看在你和家麟从小一起长大的分上,阿姨能求你一件事吗?&rdo;&ldo;阿姨,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家麟病成这样,无论什么忙我都愿意帮的。&rdo;:皮皮认真地说。&ldo;你有空能常来看看家麟吗就当是看看老朋友。他现在变了一个人似的,成天呆坐,一句话也不说,计算机不打开,电视不看,收音机也不听,就连我和他爸爸也不怎么理采。我今天是强行拖他出来走一走,想不到碰到了你。你看,他又说又笑一下子恢复了正常。皮皮,阿姨求求你,有空找他聊聊,开解开解他。他这病,医生说治好是没希望了。但让他过个舒坦日子,慢慢地养身子,这钱我们是足够的。我就这一个孩子……看他变成这样……生不如死的,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