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嬉姐儿她……
陶嬷嬷想起姜嬉透过车帘间隙,红着张脸偷看王爷的模样,再看看眼下,嬉姐儿借着酒性竟然主动到如此地步,长此以往,恐怕……
看来她要找个机会同嬉姐儿说个清楚,万毋叫嬉姐儿步入求而不得的境地。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这位高权重的修罗爷,嬉姐儿再是有太后护着,伤的也是自个儿。
陶嬷嬷暗暗下定了决心,不卑不亢地行礼告退,回去照顾姜嬉。
她走之后,顾煊也缓步下了楼。
岳来楼处在晋城最喧闹繁华的街上,小贩吆喝声交叉穿杂,行人熙熙攘攘。
他走出岳来楼,抬手制止了要随上来的单青山三人,高大的身影孤凌修长,缓步汇入人流。
晋城毗邻镐京,许多风物的都有镐京的影子。
顾煊孤身隐没在人流里,宽袖之下,方才被姜嬉戳到的地方火辣辣的。
那种感觉他从未有过,软软热热的,像一小撮面团做成的印章,一下……又一下……
从来沉如浩渊的心突然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他仿佛又看见那双湿漉漉的杏眼,里面盛放着令人惊艳的所有眼神。
从他们见面开始,祈求的、决绝的、隐忍的、委屈的、懵懂的……
还有刚刚,兴奋的,撒娇的。
画面如书,一页页翻过,那张巧致清绝的小脸如寒铁印章,重重印在顾煊心头,又用力往里按了几分,惹人发痒。
这种感觉,很奇妙。
*
夕阳的橙红光色映染了半边天,西边漂浮的鱼鳞云纹煞是好看。
姜嬉在夕阳红光中悠悠转醒,头还有点闷晕。
她回想起此前的事,却是全然忘了皇叔的那一段,只道这汝南春果然厉害,下次不能多饮。
她撑着床起身来,恰巧陶嬷嬷换了冰龛进来,
“嬷嬷,携书呢?”
“姐儿醒了?”陶嬷嬷放下冰龛,忙迎上榻前来,“携书出去添置些零嘴玩物,路上给姐儿解闷。还有一段路就到京城,听那几位将军说,左不过一天的路程了。”
按照原本皇叔定的行程,进晋城来原本只是吃饭的,并未准备落宿。这个时间……
姜嬉看向窗外暖色日光,她到底喝酒误事,延误了行程。
“皇叔他……”她转回头来,看着陶嬷嬷,眸光带着一点探寻,“他生气了吗?”
这几日她向执墨那丫头打听了些关于皇叔的坊间传闻。
据说皇叔是个再自律不过的人,他所计划的事情,皆是按部就班地完成。有一回,前锋军未在指定时辰达到他指定的地点,便是每人五十军棍的处置。
她心里怕她惹了皇叔不快。
陶嬷嬷见她神色,深深叹了口气。
她坐到榻边,拉过姜嬉的手,轻轻抚着。
斟酌了片刻,她道:“嬉姐儿,接下来这些话,原不该我说的,只是你如今离万劫不复就差一步,我怕不得还是要倚老卖老,叮嘱你几句。”
“嬉姐儿,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