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大家想明白哪得罪了,左程忽然从原地消失了。
风静了一霎,刀光骤然亮在道人头顶,左程这一刀斜劈,竟是把道人都笼罩在刀光的范围内!鸣鸿也没想到他这么肆无忌惮,腾飞而起,刹那映亮天地的刀光突兀消失了,左程长刀猛然变了轨迹,刀尖直刺飞起的云雀!
道人面色不变,笑眯眯说:“好刀法。”
凛冽如狂风的意境压在墨家宅邸上,有几人站立不稳摔了下去,郑以桐拉了霜降一把,却没有替他挡挡威压的意思。左程的刀是快刀,刀意如风,鸣鸿被他击中了好几次,终于愤怒地叫了一声,化作长刀,迎着左程的刀斩落。
鸣鸿势沉,左程被他压退了好几步,鸣鸿毫不客气在原处“铛铛铛”斩三刀,逼得他不断后退,虎口崩开,鲜血却没落在地上,像是被那把黑沉沉的刀吸收了。
幽暗的红纹在长刀上生长,左程舔了舔嘴角一笑,狂风如刃暴起,左程在风中消失了,霜降勉力去看却什么也看不见,只偶尔看见红光一闪,金戈之声密如暴雨。狂风卷飞了好几个人,道人默默按了个结界,免得风刃飞出墨家伤到路人。
骤然一声长啸,火焰迎着风飞涨,炽热的温度在脸前炸开,郑以桐忽然拔刀随手掷了出去,也没看她多用力,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震响,风声骤静,火光突止,只高温还在彰显存在感。红刀正横砍在郑以桐掷出的刀上,左程站在刀后,撇撇嘴收刀还鞘。
“杀人就不对了啊。”这个慵懒的姑娘警告鸣鸿。
鸣鸿半晌没动,左程也不看它,先向着道人道歉:“前辈,我为刚刚的行为道歉,小辈不是有意唐突您。”
道人也好说话,依旧笑眯眯:“没事,只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好说话。”
“受教。”左程敬重说完,再向郑以桐拱手:“峰主,我先回去了。”
霜降一愣:嗯?峰主?
这十五六岁的姑娘是争鸣峰的峰主?!御气期的刀修?!亏他师姐师姐地叫了一路!
郑以桐摆手准行,一招手,拦着鸣鸿的刀飞回到手里,她环顾一周,继续那懒洋洋的语调:“既然鸣鸿看大家都不顺眼,那你们自己分个高下吧,看看谁有本事拿到鸣鸿刀,如何?”
刀的意愿?那不重要。
鸣鸿变回了云雀,自顾自整理羽毛。它虽然有灵,但无刀主,有半数力量无法发挥,倒是知道自己没法从御气期修士的手里逃脱。
见大家没意见郑以桐问霜降:“鸣鸿刀你想不想要?”
霜降无奈看她:“想要啊。可它不想跟我走。”
霜降看向云雀。它自然知道现在的状况,如果不跟霜降去九重山,就只能被其他人抢走——就算这样,它仍旧不愿意跟霜降走,不知道是不是闹脾气。霜降想了一会,叹了口气:“我不能言而无信。再说……在它可以选择的范围里,我想尊重它的意愿。”
郑以桐抱着刀挑起眉:“你不下场我也不好意思去欺负他们啊。”
……峰主,说好的门派吉祥物呢。
霜降道:“其实你可以假装自己是化神期……”
“你当他瞎?”郑以桐坐下来,扫了一眼道士。
道士笑眯眯道:“不巧,贫道还真不瞎。”
霜降:“……”
他也默默坐下,场下化神修士水饺一样往下蹦,而后层次稍低的元婴也下去浑水摸鱼,墨家宅邸里好一番鸡飞狗跳,刀光剑影漫天飞,锋利的刀气撕裂了霜降的衣角,他默默往郑以桐身后躲了躲。
霜降其实没闲着,每个人的每个招式,他都贪婪地学着,看着看着就手痒了,想下场比量比量。好在他有自知之明,他一个筑基,是这些人里修为最低的,被人拍一巴掌就死了,他还不想去奈何桥找他爹。
一番混乱后天问的青年最后一把抓住了鸣鸿的刀柄,鸣鸿不安地挣动着,青年精疲力尽说:“诸位,承让了。”
鸣鸿愤怒地啼叫,骤然发力,青年一时没抓住,长刀深深刺入地里!火焰和高温将地面烧得滚烫,青年刚碰到刀柄就烫得收了手,霜降猛然站了起来:“火属性灵气在变浓……在地底下!”
郑以桐闻言看他,霜降脸色煞白:“师——峰主!地底下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仿佛为了应和他的话,地面忽然震颤了一下。所有人一惊,动作静止侧耳倾听,地面在片刻后再次震颤了一下,幅度比上一次猛烈得多,地面上骤然亮起阵法巨大的花纹,站在最高处的道人变了脸色:“封印阵!”
“都上来!”郑以桐大喝,话音未落地下传来一声声如同滚雷的声响,地面大幅度向上拱,封印阵刺目地亮起,狠狠向下镇压。
鸣鸿仍刺在地里,显然它将封印阵破坏了一个小口,阵法的光芒在愈发猛烈的撞击中越来越黯淡,道人脸色凝重地一扫拂尘,伸手下压,郑以桐也做出了同一个动作,靠御气的修为勉强压着这不安的撞击。一道白色的人影骤然闪出,双手便往地上一拍,大阵亮起回光返照般的光芒,地面安静了下去。
白衣人眼上系着白色布条,正是墨知年。霜降下意识想叫他的名字,忽然想起他姓墨,心里咯噔一下,没敢叫。地下的东西又一次疯狂上撞,那封印还能勉力维持,可显然道人和郑以桐都挺吃力——这俩人都是刀修,修阵法真为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