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小飞着急地放下书包,拉开衣服的领子,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挂链,看上去并不是什么漂亮的项链或者装饰物,倒像是一个银牌,“这是以前我和妈妈去庙里拜佛时给哥哥请回来的平安符,哥哥最后一次参加拳赛前的那天早上把它放在了我枕边,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哥哥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天下不禁打了个哆嗦,但他还是低下头,让小飞把平安符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轻轻翻过那面银牌,在银牌的背面看见了几个小字,“杨钦,天护地佑,平安一生!”他轻轻地把银牌翻正,再次把小飞搂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要走了,等我回来。”
“哐当!”好像有人不小心踢到了花瓶,白小雨阴着脸从花尊后面走了出来,她看了天下一眼,又看看小飞,又把目光转回天下的脸上,她忽然扮了个鬼脸,撒腿便跑,一边大声地叫着,“真肉麻!肉麻死了!”
“小雨,你去哪儿了?”邦妮拉开包房的门,站在走廊上,“小雨,我们回去了哦!快来!”
白志远也从包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两个鼓鼓的背包,朝走廊尽头的天下大声喊道:“该走了!”
天下轻轻拍拍小飞的背,放开了手,大步朝白志远走去,他一句话也没说,从白志远身边走过,一边举起了右手中的帽子,以一种离去的背影的姿势挥了挥手,他不想回头,更不想看见小飞满脸泪痕的样子,快步从楼梯口走了下去,再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白志远也挥了挥手,和邦妮叮嘱了几句,又把右手放在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朝楼梯口走去,白小雨突然冲了过来,趴在楼梯栏杆上,朝下面大声地喊道:“杨天下,白志远,快滚!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就会惹女人掉泪,我讨厌你们这两个浑球!”
“这小浑蛋,连老爹都一起骂了!”白志远笑着叹了口气,走出了酒店。
走廊上,邦妮把小飞搂进怀里,轻轻抹去小飞脸颊上的泪水,自己的眼角竟也溢出了眼泪,这一去,白志远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曾经许诺自己的一生一世也不知何时才能有个完美的结局,自己已经二十八岁了,青春还能煎熬多久?邦妮苦笑着摇摇头,只能为自己叹息一声。
白小雨却做出一脸无比坚强的模样,咬着牙,狠狠地道:“哭什么哭啊?真没出息!”
酒店门外,天下拉开已经等候在那里的的士车门,坐了进去,白志远把两个背包扔在后座位上,车窗摇了下来,夏夜的风扑进车窗,令人无比惬意,窗外的夜色和灿烂的霓虹灯光飞快地闪过,或明或暗地在两人脸上交替着。
天下的心情格外地沉重,他看着手里的帽子,摸了摸胸口的银牌,侧过身去,靠在车窗边闭上了眼睛,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二十三年的梦,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自己已经站在了机场大门口。
登机时间并不是半夜,而是凌晨八点多,白志远故意把时间提前了八个小时,天下只好窝在候机室睡了一觉,直到凌晨天色微亮被白志远叫醒。
幸好有白志远打理一切,天下什么也不用多问,当飞机划破天空,像一道银色的箭光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中,他的眼眶忽然湿润了,从现在开始,他要把过去的一切都暂时忘掉,包括那个城市以及那个城市里还在等着他的人,开始新的征程。
从洛阳机场走出来,是上午的十点四十分,打的到长途汽车站,又乘坐长途汽车大约一个半小时,天下提着背包走下后车门,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了出站口,他回头仰望,眼帘中映入两个醒目的大字:登封!
“别看了,先去吃点东西。”白志远看准了车站附近的一家面馆,时间已经是中午的十二点多钟,火辣辣的太阳晒着两个人的脸和所有暴露在外面的部位。
天下很早前就知道登封是国内的武术之乡,聚居着二十四个名族,闻名海内外的少林寺就位于登封境内,他对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城市早就充满了幻想,没想到自己今天也终于站在了这个地方。
天下的内心充满了激动,跟在白志远身后走进了一家面馆,刚走进门扑鼻便闻到一股混合着羊肉髓香和各种食材药材一同熬制的汤料香味,热气腾腾的大锅子在厨房偌大的玻璃窗后面翻滚着油汪汪的白汤。
“两碗羊肉烩面!”白志远十分响亮地喊了一嗓子,把背包靠窗边的一张椅子上放下,自己也坐了下来,“有很多年没吃这么地道的羊肉烩面了,你闻闻这香味,怀念啊!”
“你以前来过这儿?”天下随手把背包放在脚边的地上,选了个白志远对面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人生百态、世事无常都融汇在眼前的这个窗口之中,浓郁的烩面的香气和辣椒油的呛香让他勾起了对以往生活的怀念。
“两碗羊肉烩面来喽!”老板把两大碗漂浮着香菜辣椒油并且铺满了海带块和豆腐丝的烩面端上了桌,宽而透亮的面片上躺着两个白如珠玉般的鹌鹑蛋,大块的羊肉从煮得发白的羊骨上剥离下来,显得松香可口,对半劈开的羊骨中,肥嫩的骨髓被煮得浮了起来,让人食欲旺盛得几乎要流下眼泪。
“快点吃,一会还要搭车。”白志远才没有天下那种感动,他对生活早麻木了,一边夹起羊肉,吹着热气,一边就塞进了口中。
天下吃着面,就着旁边一小碟糖蒜,问道:“搭车,还有很远的路吗?”
“你以为,我会让你舒舒坦坦地在这儿呆着?我早说过,等你到了那地方之后,不要哭着喊着求我回来。”白志远趴在碗边上喝着煮得发白的羊肉汤,发出一串唏哩呼噜的声音。
天下早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他大口地吃着面,一边用眼角瞟了眼并不算大的面馆,馆子里还有两三桌正在吃面的客人,靠墙角处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一边吃着面一边用眼睛在面馆里的每个人身上转来转去。
“我吃完了,走吧!”天下把一大碗面汤都灌进了肚里,抹了把嘴,看着白志远推开面碗,慢悠悠地点上了一支烟,他站起身,准备把背包提起来。
嗖!身边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一个人飞快地从墙角处窜了过来,一猫身提起天下脚边的背包如同燕子一般从门口掠了出去,紧接着是面馆老板一声大喝,“我操,还没给钱呐!”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居然敢当众抢劫,天下立即追了出去,面馆老板也操着手里的擀面杖追了出来,没想前面那个小偷跑得飞快,两只脚下面就像是装了风火轮,面馆老板追出半里地就已经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了下来,“你奶奶个腿儿!”
天下空着两手,毕竟小偷怀里还抱着一个沉甸甸的背包,又追出半里地,天下终于追上了抢包的浑蛋,包里其实也没有特别贵重的东西,但不该在他眼皮子底下抢他的东西。
“哟,小孩,跑得不赖啊!”小偷转过身来,因为一路飞奔,也消耗了不少体力,他把背包放在脚边,喘着气,伸出一根手指钩了钩,“想拿回你的包是吧?过来,单挑,哥让你两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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