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靖扭过头:“你不怪我胡来?你不怪我杀人?”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不过是充当了公义的刀。”危琛移足再近一步,扶着她,拿自己的方巾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泪,“靖儿,兄长感谢你,谢你做了兄长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所有的委屈在此刻尽数涌上了危靖的心头,她的泪又落下来,呜咽着投进危琛的怀抱中:“兄长!我以为……爹娘不愿见我,你也是故意躲着我……”
“我一直想见你。”
够了。
有兄长这句话,就足够了。
危靖是能自持的姑娘,她哭了片刻,心绪得以平复,松开拥住兄长的手,她擦了泪,忧心忡忡抬头道:“我听那狗官说,公主她……”
兄长淡笑,轻轻摇头:“宫里不可言说的事情太多了,昌宁成日疯言疯语,其实是为了自保。”
“那你——”
“靖儿,别为兄长担忧。”危琛似乎能一眼窥破她心中的忧虑,他的目光轻柔落在她的身上,“我知道你要走了,或许永远不再回来。记住,这是你的不幸,也是你的幸运,你不会像我和阿源,我们是被绳索捆住脚的鸟,你不是,你的刀,你的武艺,还有你的心,都是你飞翔的翅膀,勇敢飞出去,不要回头。”
她愈加茫然:“兄长在说什么?”
危琛弯起嘴角,拂开她沾湿在面颊上的发,眼中爱怜而悲戚:“其他人惧怕你,但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只知珍你爱你。可惜兄长能为你做的不多。将来如果有人欺侮你,给了你莫大的伤心和委屈,你绕不开、逃不掉,就学会忘记那些吧。”
莫大的伤心和委屈……
这使得危靖疑心,兄长拥有千里眼,在说着简臻那个混蛋。然而,兄长又怎会知道简臻是谁呢?
危琛对她说:“这些话,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靖儿,你比兄长们自由,那就替我们,去过更加潇洒自在的日子。走吧。”
她擦去脸上残泪,走出好远,回头,兄长还在原地目送她。
短暂的重逢,危琛模糊的样貌,清晰后又逐渐变得模糊了,但他变成了危靖心头更有颜色的身影——兄长整个人的气度,与危家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危家是重重楼阁幽深,而他如山岚,如清风,如每一个危靖熟知的朝暮,他明明平缓沉静得如同湖水,在危靖眼中,却比朝霞暮彩还要绚烂,兄长身上有世间的万丈光芒。
危琛说,她永远是他的妹妹。
皇宫是遥远的。
可能吧,自此一别再无相见的那天。
危靖闭上眼睛,还能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兄长离家时的单薄背影,她喃喃笑语道:“在靖儿的记忆里,兄长也永远是那时的清朗少年……尘事几番新,只有兄长,待我如初。”
第59章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