麇谷居士将马鞭丢还给车把式,身子已经灵活地跳了下来:&ldo;阿蛮,到喽。&rdo;
苏令蛮探出头来,满山满谷的翠碧如深深浅浅的碧玺直冲入眼帘,灼灼的夏日仿佛也被这绿意赶跑了,迎面拂来一阵凉风,带着绿叶青糙地的清香,她扬起了笑脸,嘴角的一个涡便显了出来:
&ldo;居士,此处甚好!&rdo;
&ldo;凉快!&rdo;
小八拎了两袋子包袱下来,头还往后看了看:&ldo;绿萝姐姐怎还未到?&rdo;
&ldo;那个,什么,小八啊,这样,你与车夫在这等你那绿什么的,一会由车把式安排,老夫这百糙庄正好缺人。&rdo;
苏令蛮一愣:&ldo;……居士是说?&rdo;
麇谷居士老脸一红:&ldo;正巧缺两个舂药的,你那俩丫头便借居士使使。&rdo;
苏令蛮见他老脸红得甚假,目光还闪烁不停,便晓得这缺舂药的理由恐怕是假,怕是老毛病又犯了‐‐
不许绿萝和小八这俩&ldo;妇人&rdo;进百糙庄最里边伺候,未免自己不舒坦,还找了个理由,已经算的是良苦用心了。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间,绿萝一拉缰神,人已经跃下了马背。
不过瞥了几眼,心里头便清楚了。
她从前跟着杨廷,素来晓得这居士的老毛病,也不生气,一把将小八背着的两包袱丢给了苏令蛮,见苏令蛮歉疚地看着自己,忙咧了咧嘴道:
&ldo;二娘子不必忧心,奴婢和小八正好在这百糙园学些傍身的本事。&rdo;
居士一看事情妥了,红脸倏地白回来,也不耽搁,吩咐车夫将马车赶了,顺道领着两丫头去安顿,自己便领着苏令蛮往林子去。
&ldo;居士,这林子也布了奇门遁甲之术?&rdo;
苏令蛮好奇地看着周遭这直挺挺的树干,只觉得当日在定州城外的野林子的感觉……又回来了。
树影婆娑,黑暗渐渐笼罩下来,她一步不敢错地跟在麇谷居士身后,生怕一不小心给跟丢了。
居士不以为然地道:&ldo;当年墨师姐问老夫要了一个方子,便给老夫布了这么个地方。&rdo;
若不然,以他如今的名气,百糙庄的门槛恐怕要被人踏平了。
当年的甲士临门,若非靠着这树林,他恐怕一个当口便被拎了走,也就等不到宰辅的援手。
&ldo;真真神奇。&rdo;
居士哼了一声:&ldo;不过是骗骗凡夫俗子的眼力罢了,奇技y巧、奇技y巧!&rdo;
正说着,前边一道熟悉的嗓音响了起来:&ldo;居士,这话若让墨师伯听到,你这林子恐怕要被她给拆了。&rdo;
&ldo;阿冶?!&rdo;
苏令蛮惊喜地叫了起来,果见百米开外的一棵树上,跳下来一只&ldo;猴子&rdo;。
狼冶袖着手笑呵呵地过来:&ldo;阿蛮,好久不见。&rdo;
就着头顶的一点微光,再见苏令蛮,他登时唬了一跳,指着她:&ldo;你,你,阿蛮……?&rdo;
最后一次见时,苏令蛮尚且是个&ldo;有点好看&rdo;的胖娘子,此时却如脱胎换骨一般,身量窈窕修长,再不见赘胀腰身,容貌更如这暗夜明珠,即便光线如此惨淡,那皮肤依然雪锻似的晃眼。
以至狼冶都不敢言语了。
他从前梦中的那个顶顶漂亮的仙女好似突然有了具体的轮廓,下凡来了。
正呆滞间,头顶的一股剧透让狼冶从天堂回到了人间,他抚着脑袋蹦了起来,委屈道:&ldo;居士,你又打人!&rdo;
苏令蛮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经久不见,竟觉得又是亲切,又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