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薄被,她下床,床边一双新鞋摆得整整齐齐,她怔了怔,想起夜里满地的血红,胃中一阵翻搅,她皱眉,跻了软鞋,快步来到屋中桌案边,提起上面的茶壶给自己撞了一杯水,“咕噜咕噜”饮了下去。
喘息地将手中杯盏放下,她这才环顾起屋内一切,简单的家具、简单的摆设,收拾得清爽干净。她垂眸定定想了一会儿,就蓦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小腿处的锥心刺痛还在,那么昨夜不是一场梦,那么,她的母妃,她的亲人…。。
呼吸骤沉,她踉跄出了屋子,举目望去,才发现竟然是在山上。
茂密的树林和简陋的小屋,她一个回头,就看到立在山头巨石边的男人,男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背脊挺直,墨发飞扬,一身洁白的袍子在山风猎猎中跌宕,仿佛要与这云天同色。
蔚景微微一愣,瘸着脚走了过去,凌澜没有回头,在她刚走近他身边的时候,骤然扬袖一指,“看那儿。”
蔚景又是一愣,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远远的可见红墙碧瓦、亭台楼阁、重重宫阙……
是皇宫。
蔚景一震,愕然看向凌澜,见他薄唇紧抿,面沉如水,转眸对上她的眼时,唇角却是微微一勾,“昨夜之前,那里姓蔚,今日却已姓锦。”
蔚景瞬间脸色煞白,小腿上一阵刺痛骤然传来,她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她连忙伸手扶了边上大石,才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都破灭。
那个男人果然灭了她的国、屠了她的亲人。
心口剧痛,一股气哽在喉咙里,上下不得,哽得她鼻也酸、眼也酸,她突然回头,往山下走。
“做什么?去找他吗?还是去找死?”男人微凉的声音响在身后。
她脚步一顿。
“或者你觉得自己命大,一次死不了,两次死不了,再送一次上。门,也笃定自己不会死?”
男人声音不大,不徐不疾,尾音还略略上扬,蔚景再度从他低醇的嗓音里嗅到了凉薄的气息。
紧紧咬着唇瓣,不让眼窝里的温热涌出眼眶,她死死盯着前方,再次抬步迈出。
却在抬起的脚刚刚落地的那一瞬,一个趔趄,重重扑倒在地。
身后男人的脚步声响起,她以为他来扶她,出乎意料的,没有,男人转身进了屋。
她咬咬牙,忍着小腿的巨痛,想要从地上爬起,却发现根本使不出力气。
就在她几次未果懊恼地趴在地上不动时,男人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渐行渐近。
“想看看自己的样子吗?”
一枚铜镜伸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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