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有人对我说我应该来这儿尝试一下。我想他们说得对。我刚刚享用了最美妙的炸面包圈。&rdo;
&ldo;亲爱的,他们还有正宗的松饼呢。&rdo;
&ldo;松饼,&rdo;塞奇威克夫人若有所思地说,&ldo;是的……&rdo;她似乎对这点表示认可。&ldo;松饼!&rdo;
她点点头,继续向电梯走去。
&ldo;不同凡响的姑娘,&rdo;塞利纳夫人说。对她来说,和马普尔小姐一样,任何小于六十岁的女人都是小姑娘。&ldo;从她还是个孩子起我就认识她。谁都对她一筹莫展。十六岁时,跟一个爱尔兰马夫私奔,他们及时把她弄了回来‐‐也许还不算及时。反正他们用钱把他打发走了,让她稳稳当当地嫁给了老科尼斯顿‐‐他比她大三十岁,一个没用的老废物,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这桩婚事没维持多久。她和约翰尼&iddot;塞奇威克跑掉了。要是他没有在马术障碍赛中摔断脖子的话,两人可能还会在一起。此后,她嫁给了里奇韦&iddot;贝克尔,那条美国游艇的主人。
三年前,他和她离婚。我听说她一直和某个赛车手混在一起‐‐好像是个波兰人。我不知道她到底结婚了没有。和那个美国人离婚以后,她恢复称呼自己为塞奇威克。她和那些最不寻常的人一起四处游逛。据说她吸毒……我不知道,肯定不知道。&rdo;
&ldo;不知道她是不是快乐。&rdo;马普尔小姐说。
塞利纳夫人显然从未考虑过这一类问题,她十分吃惊。
&ldo;我想她一定有大笔大笔的钱,&rdo;她怀疑地说,&ldo;离婚赡养费什么的。当然,那并不意味着一切……&rdo;
&ldo;不,不是的。&rdo;
&ldo;而她总有一个‐‐或者几个男人‐‐追随着她。&rdo;
&ldo;是吗?&rdo;
&ldo;当然,某些女人一旦到了这个岁数,这就成了她们需要的一切了……不过无论怎么说……&rdo;
她停了停。
&ldo;不,&rdo;马普尔小姐说道,&ldo;我也不这么认为。&rdo;
也许有人会善意地嘲笑这么一位旧式的老夫人的声明,她很难被看作色情狂症方面的权威。事实上,马普尔小姐也不会用这么一个词‐‐用她自己的话说将是&ldo;总是对男人太感兴趣。&rdo;但是塞利纳夫人把她的观点看作是自己看法的证明。
&ldo;她的生活中确实有许多男人。&rdo;她指出。
&ldo;哦,是的,但是我想说,你难道不觉得男人对她来说只是一种历险,而不是一种需要吗?&rdo;
马普尔小姐怀疑,会有哪个女人来伯特伦旅馆是为了和男人的幽会?伯特伦旅馆可绝对不是那样的地方。但是对于贝斯&iddot;塞奇威克这种性格的人来说,这倒可能恰恰是她选择这里的原因。
她叹了口气,抬头看看角落里有条不紊地嘀答作响的漂亮而古老的大钟,然后忍着风湿痛,小心地站了起来。她慢慢地走向电梯。塞利纳夫人朝四周望了一眼,看到一位军人模样的老年绅士正在看《旁观者》杂志。
&ldo;真高兴再次见到你。呃,是阿林顿将军,对吗?&rdo;
但是这位绅士彬彬有礼地否认自己是阿林顿将军。塞利纳夫人道了歉,却没有太难堪。她集近视与乐观于一身。既然享受的最大乐趣就是和老朋友、老熟人相逢,她就总得犯这样的错误。因为光线暗淡‐‐这样认人觉得愉快,而且受到重重阻挡,其他很多人也犯这样的错误。但是从没有人觉得受到冒犯‐‐实际上这好像总会给他们带来欢乐。
马普尔小姐一边等着电梯下来,一边暗暗发笑。塞利纳就是这样!总是坚信自己认识每一个人。自己可比不上她。她在这方面惟一的成就是认出了那位英俊的、绑腿打得相当漂亮的韦斯特彻斯特的大主教。她亲热地称呼他&ldo;亲爱的罗比&rdo;,而他也同样亲切地回答,并回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在汉普郡教区的牧师住宅里快活地大叫大喊&ldo;变成一条鳄鱼吧,简妮婶婶。变成鳄鱼来吃掉我。&rdo;
电梯下来了,穿制服的中年男子打开门。令马普尔小姐惊奇的是,出来的乘客是贝斯&iddot;塞奇威克,她看到她几分钟前才刚刚上去的。
紧接着,一只脚才站稳,贝斯&iddot;塞奇威克猛地定住身。她的动作如此突然,以至于马普尔小姐吃了一惊,自己的脚步也踌躇不前。贝斯&iddot;塞奇威克从马普尔小姐肩上出神地望过去,那种专注的神态引得这位老夫人也转过头去。
门卫刚刚推开入口处的两扇弹簧门,正在拉着门让两位女士进入休息大厅。
其中一个是一位神经质模样的中年妇女,戴着顶很不得体的印花紫帽;另一个是一位身材高挑,衣着朴素大方的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着直直的浅黄色长发。
贝斯&iddot;塞奇威克定了定神,突然转身,重又回到电梯里。马普尔小姐跟进去时,她转身向她表示歉意。
&ldo;真抱歉,我差点儿撞到您,&rdo;她的声音热情而友好,&ldo;我突然记起来忘了点儿东西‐‐听起来很荒唐,不过确实是实话。&rdo;
&ldo;三层吗?&rdo;电梯操作工问。马普尔小姐笑了笑,点头表示接受道歉。她出了电梯,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她在脑子里愉快地思索着各种各样、无足轻重的小问题,这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