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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有多少孩子，&rdo;他想着，&ldo;由于这张小小的公益广告而做了一个星期的恶梦呢?&rdo;

还有一张海报，就贴在出纳台的正面，使得桑姆的脊骨不禁起了一阵寒颤，有如置身正月的冷天之中。海报上是一个惊慌的男孩和女孩‐‐确实不会超过八岁大‐‐畏缩地逃离一位穿雨衣、戴灰帽的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至少有十一尺高;他的阴影落在孩童上仰的脸上。他那顶一九四○年式样的费多拉帽缘也投下了阴影;这个穿雨衣的男人的眼睛，从黑色的眼眶深处散发出无情的亮光。他的眼睛看起来像两片碎冰，在端详着这两个孩童，以&ldo;权威人士&rdo;的冷峻眼光注视他们。在他正出示一份身份证明单，有一个星形的东西别在上面‐‐是一种奇异的星形东西，至少有九个尖点。也许多到十二个尖点。下面的文字是这样写着：

避免图书馆警察

好男孩和好女孩准时还书!

那种味道又在他嘴中出现。那种甜甜、难受的味道。他心中有一种怪异、可怕的想法：&ldo;我以前见过这个人。&rdo;但是，这当然是很荒谬的。不是吗?

桑姆想到：小时候，这样一种海报会多么惊吓他。想到这样一种海报会从图书馆的安全港中，暗中剥夺多少单纯、真实的愉悦，他就感到胸中涌起愤怒的情绪。他朝着海报向前走一步，以便更仔细检视那颗奇异星形东西，同时又从口袋里取出那卷&ldo;胃舒&rdo;。

他正把一颗&ldo;胃舒&rdo;放进嘴中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在讲话。&ldo;嗯，哈罗!&rdo;

他跳起来，转过身，准备与图书馆之龙‐‐既然它终于现身了‐‐打斗。

2

并没有龙出现。只是一个肥胖、白发的女人，大约五十五岁，推着一车书，橡胶轮并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白发垂在她那张愉快而没有皱纹的脸上，形成整齐的卷发，像是在美容院做过。

&ldo;我想你是在找我，&rdo;她说。&ldo;培克汉先生叫你来这儿吗?&rdo;

&ldo;我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rdo;

&ldo;没有?那么他是回家了，&rdo;她说。&ldo;我并不真的觉得很惊奇，因为今天是星期五。培克汉先生每天早晨大约十一点钟来打扫，以及看报。他是门警‐‐当然只是兼职的。有时候他待到一点钟‐‐大部分的星期一都待到一点半，因为星期一要打扫的东西和报纸都最厚‐‐但是你知道星期五报纸多么薄。&rdo;

桑姆微笑。&ldo;我想你就是图书馆主任?&rdo;

&ldo;我就是，&rdo;罗尔兹太太说，对他微笑。但桑姆不认为她的眼睛露出微笑的神色;她的眼睛似乎在仔细地注视他，几乎在冷淡注视他。&ldo;你是……&rdo;

&ldo;桑姆&iddot;皮布雷斯。&rdo;

&ldo;哦，是的!房地产与保险!这是你的行业!&rdo;

&ldo;很惭愧。&rdo;

&ldo;很抱歉，你发现图书馆的主要部分冷静静的‐‐你一定认为我们关闭了，认为只是有人疏忽，门才开着。&rdo;

&ldo;事实上，&rdo;他说，&ldo;这个想法曾掠过我心中。&rdo;

&ldo;从两点到七点，我们有三个人当班，&rdo;罗尔兹太太说。&ldo;两个是当学校开始放学时，你知道‐‐小学在两点，中学在两点半，高中在两点四十五分。就我而言，孩子们是我们最忠实的顾客，也是最受我们欢迎的顾客。我喜爱小孩子。我以前有一位全天的助理，但是去年镇民代表会删除了我们八百元的预算，所以……&rdo;罗尔兹太太把两手放在一起，模仿一只鸟飞走的样子。那是一种有趣而迷人的手势。

&ldo;为什么，&rdo;桑姆怀疑着，&ldo;我没有觉得迷人或有趣呢?&rdo;

是因为那些海报，他想。他仍然努力要把小红帽、那位在车中尖叫的孩童，以及那位眼光严厉的图书馆警察，与这位微笑着的小镇图书馆主任联想在一起。

她伸出自己的左手‐‐一只小小的手，像她身体的其余部分一样丰满与浑圆‐‐表现非常自然的信心。他看着她的第三指，发现没有戴戒指;她毕竟不是罗尔兹太太。她是一位老处女‐‐他深深认为，这个事实是完全典型的，是完全小城镇意味的。真的，几乎是一种讽刺画。桑姆跟她握手。

&ldo;你以前没有到过我们的图书馆，是吗?皮布雷斯先生?&rdo;

&ldo;没有。恐怕没有。请叫我桑姆好了。&rdo;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要这个女人叫他桑姆，但他是一个小镇中的一个生意人‐‐归结来说，是一位推销员‐‐说出不带姓的名字是很自然的事。

&ldo;嗯，谢谢你，桑姆。&rdo;

他等待她说出自己不带姓的名字，但她只是露出期待的神色看着他。

&ldo;我有了一点困难，&rdo;他说。&ldo;今晚预定在&lso;扶轮社俱乐部&rso;演讲的人发生了意外，所以‐‐&rdo;

&ldo;哦，那很糟!&rdo;

&ldo;对我和对他而言一样糟。我被指派去取代他。&rdo;

&ldo;哦‐‐哦!&rdo;罗尔兹女士（此处原书用s，用以指婚姻状况不明的女人‐‐译注）说。她的声调显得惊慌，但她的眼睛却露出表示愉快的鱼尾纹。桑姆仍然不觉得自己对她有热络的感觉‐‐虽然一般而言，他是能够很快（纵使是在表面上）对别人热络的人;他这种人很少有亲近的朋友，但是无论如何却很想在电梯中跟陌生人谈话。